第164章 精兵袭粮道(2/2)
“戏志才?”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惋惜,也有一丝释然,“文若这个朋友,到底还是去了长安……也好,他在陛下身边,或许能更清楚地看到我等臣子的忠心与能力。他既也认为此计可行,更添几分把握!”
戏志才的“确认”,仿佛给曹操吃了一颗定心丸,毕竟戏志才曾在他营中,了解他的风格,也了解河北的一些情况。
“三日后……爱妾生辰……”曹操眼中寒光迸射,“好!就是这时机!传令下去,即刻准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所有调动,皆以‘加强沿河巡哨,防范敌军偷袭’为名!
参与行动的将士,只告知是执行一次秘密迂回袭扰任务,不得泄露真实目标!”
“明白!”程昱重重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曹营表面看似平静,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曹操亲自从各部挑选了五千精锐。这些士卒多为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或是悍勇无畏的亡命之徒,人人弓马娴熟,善于夜战和长途奔袭。
于禁、乐进二将负责检查每个人的兵甲、干粮,特别是引火之物,务求齐全且隐蔽。
夏侯渊则按照计划,大张旗鼓地在延津方向调动骑兵,制造渡河假象,吸引了对面袁军哨探的注意。
出发的前夜,曹操将曹仁、夏侯渊、程昱等核心将领再次召入帐中。
“子孝,明日我出发后,官渡大营就交给你了。”曹操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族弟,语气凝重,
“记住,无论袁军如何挑衅,哪怕颜良、文丑骂到我曹操祖宗十八代,你也绝不可出战!只需深沟高垒,紧守营寨!
若因为我率军离开而致使大营有失,我唯你是问!”
曹仁面色坚毅,抱拳沉声道:“主公放心!仁在,大营在!纵使袁绍亲至,也休想踏过官渡一步!”
曹操点了点头,又看向夏侯渊:“妙才,你的佯动要继续,做得再逼真些!要让袁绍觉得,我曹操的主力意图在延津方向寻求突破!”
“大哥放心!我定让对岸那些河北佬睡不着觉!”夏侯渊拍着胸脯保证。
最后,曹操目光扫过程昱、于禁、乐进等人,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诸位,成败在此一举!若能焚毁乌巢粮草,则袁绍必败!
我等皆是不世之功臣!若事有不谐……曹某亦与众位同生共死!”
“愿随主公,万死不辞!”众将压低声音,却异口同声,一股决死的气氛在帐内弥漫。
……
第三日,夜幕早早降临,秋月被浓密的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晦暗。
黄河的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官渡上游一处远离主战场、芦苇丛生的荒僻河湾,数十条蒙着黑布的快船如同幽灵般静静停泊在岸边。
五千精选的曹军士卒,人人衔枚,马裹蹄,沉默地列队登船。
他们穿着深色的衣甲,脸上涂着泥灰,除了兵刃碰撞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再无其他杂音。
曹操同样一身黑色劲装,外罩普通校尉的皮甲,腰佩长剑,站在最前方的一条船上。
于禁、乐进如同两尊门神,一左一右护卫在他身侧。
“主公,一切就绪。”于禁低声道。
曹操回首,最后望了一眼南岸曹营方向那点点微弱的灯火,那里有他经营多年的基业,有生死相托的兄弟,更有……那来自长安,年轻皇帝沉甸甸的信任和一场关乎天下命运的豪赌。
他想起了戏志才,那个本可能成为他麾下重要谋士,却最终选择奔赴长安的智者,此刻想必也在关注着此地的动静吧。
他深吸一口带着河水腥气和深秋寒意的空气,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出发!”
命令无声地传递下去。
船桨悄然入水,破开漆黑的河面,向着北岸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敌占区驶去。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只有船底与水流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每个人胸腔内那颗因为紧张、兴奋和一丝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曹操站立船头,任凭冰冷的河风吹拂面颊。
他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穿透黑暗,紧紧盯着对岸的轮廓。
他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成功了,青史留名,奠定霸业之基;失败了,尸骨无存,万事皆休。
“袁本初,你等着。你的粮草,你的十万大军,我曹孟德……来收了!”他在心中默念,一股混合着巨大风险与无限可能的豪情,在胸中激荡。
船队如同暗夜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划过黄河,逐渐靠近北岸。
对岸,袁绍的领地依旧沉浸在一种因主力南征、后方遭袭而产生的微妙躁动与松懈之中,浑然不觉,一场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致命奇袭,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五千曹军精兵,如同潜入深海的毒蛇,潜行于黑暗,直扑那个名为乌巢的命门所在。
而远在长安的刘辩,在此夜也莫名地心神不宁,他摒弃了侍从,独自登上宫城高处,遥望东方,仿佛能感受到那决定命运的火光,即将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燃起。
陪在他身边的,是坚持不肯先去休息、裹着厚袍的戏志才,两人沉默地望着同一个方向,等待着那个或许即将传来的,足以震动天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