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能臣酷吏(2/2)
此事证据确凿,下官依法办理,不敢徇私。光禄勋若觉下官处置不当,可上奏弹劾。”
邓盛被噎得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最终拂袖而去。
自此,再无人敢为犯事官员向满宠说情。满宠“铁面阎罗”的名声,不胫而走。
在满宠的主持下,诏狱的审讯效率大大提高,一批罪证确凿的官员被迅速定罪量刑,该罢黜的罢黜,该流放的流放,该处决的也绝不留情。
朝堂上下,法纪为之一肃。虽然背地里咒骂满宠的人不少,但明面上,官员们的行为都收敛了许多,生怕撞到这位“阎罗”手里。
毛玠和满宠的强势崛起,如同在原本由世家大族占据主导的朝堂中,打入了两根坚硬的楔子。
他们不结党、不营私,只忠于职守,只听命于皇帝,使得刘辩对朝局的掌控力大大增强。
这一日,刘辩在嘉德殿偏殿,听着荀彧汇报近期政务,重点提到了毛玠和满宠遇到的阻力以及他们的应对。
“陛下,毛孝先推行新预算制,虽阻力不小,然成效显着,月余以来,仅宫廷用度一项,便节省了近三成不必要的开支。
满伯宁整肃法纪,诏狱积案清理大半,百官悚惕,吏治为之一清。”荀彧语气中带着赞赏,“此二人,确为干才。”
刘辩满意地点点头:“能干事,敢干事,这才是朕需要的人才。告诉孝先和伯宁,放手去做,只要他们秉公执法,一心为公,朕就是他们的后盾。”
这时,郭嘉晃悠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密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陛下,文若,有趣的事情来了。咱们的‘毛钉子’和‘铁面阎罗’,可是把某些人逼急了。”
“哦?奉孝听到了什么风声?”刘辩问道。
郭嘉将密报递给刘辩,笑道:“还不是那些自诩高门的家伙。听说他们私下串联,准备在下次朝会上,由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出面,弹劾毛玠‘苛察琐碎,扰乱朝章’,弹劾满宠‘滥用酷刑,苛待士人’,还想把火烧到文若和公台兄身上,说你们举荐非人,蒙蔽圣听呢。”
荀彧闻言,眉头微蹙,但并未惊慌。
刘辩看完密报,冷笑一声:“跳梁小丑,黔驴技穷。他们除了拿门第、惯例和所谓的‘士人体面’说事,还能有什么新花样?”
郭嘉懒洋洋地道:“陛下圣明。他们也就这点能耐了。不过,这次跳出来的几个,分量不轻,有赵岐、邓盛,还有几个闲居在家的老臣。看来是想倚老卖老,给陛下施压。”
“施压?”刘辩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恢弘的宫殿群,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倒要看看,是他们倚老卖老的骨头硬,还是朕的刀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大汉的朝堂,如今是谁说了算!”
他转过身,对荀彧和郭嘉吩咐道:“文若,你去告诉毛玠和满宠,让他们不必理会这些风言风语,专心做好分内之事。
奉孝,你留意着,看看还有哪些人跳得最欢,都给我记下来。”
“臣等明白。”荀彧和郭嘉齐声应道。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大朝会上,风暴如期而至。
太仆赵岐再次充当了急先锋,他颤巍巍地出列,先是歌功颂德一番,然后话锋一转,开始抨击时政:“……陛下励精图治,锐意革新,老臣感佩。
然,近来朝中风气,似有偏颇。某些新进之臣,不谙朝廷体例,一味苛察,锱铢必较,致使各衙署办事束手,怨声载道。
更有甚者,执法酷烈,视士大夫如草芥,动辄下狱,严刑拷问,有伤陛下仁德之名啊!”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毛玠和满宠。
光禄勋邓盛也立刻附和:“赵太仆所言极是!陛下,治国当以宽仁为本,岂能效法暴秦苛政?
毛玠、满宠二人,出身微寒,不识大体,其所行所为,已引起朝野不安。
长此以往,臣恐人心离散,国本动摇!恳请陛下明察,罢黜此等酷吏苛臣,另选贤能,以安天下士人之心!”
紧接着,又有几位平时不太说话,但资历很老的老臣出列,言辞恳切地附和赵岐和邓盛的观点,中心思想就是毛玠和满宠做得太过分,破坏了“规矩”,寒了“士人之心”,要求皇帝罢免他们。
朝堂之上,一时之间,仿佛形成了巨大的舆论压力,矛头直指毛玠和满宠,甚至隐隐波及到大力提拔寒门的陈宫和荀彧。
毛玠和满宠站在班列中后段的位置,听着这些抨击,毛玠面色沉静,眼神坚定;满宠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听一群小丑聒噪。
端坐在御座上的刘辩,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
直到几位老臣都说完了,朝堂上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时,他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都说完了?”
平淡的三个字,却让赵岐、邓盛等人心中一紧。
刘辩的目光扫过刚才发言的几人,最后落在赵岐身上:“赵太仆,你言毛玠苛察琐碎,扰乱朝章。
朕来问你,他核减虚报预算,追回贪墨款项,为国家节省开支,充实国库,何错之有?
难道任由国库空虚,贪官横行,才是不扰乱朝章?”
赵岐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刘辩却不给他机会,目光转向邓盛:“邓光禄,你说满宠执法酷烈,苛待士人。
朕再问你,他依法办案,不徇私情,惩处贪官污吏,整肃朝纲,何错之有?
难道要像以前一样,官官相护,法纪废弛,让那些蠹虫继续逍遥法外,才是不苛待士人?才算是仁德?”
邓盛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刘辩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气:“朕看,不是毛玠、满宠做得过分,而是有些人,习惯了过去的浑水摸鱼,习惯了法外开恩,如今水清了,规矩严了,他们不适应了!难受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个朝堂,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毛玠、满宠,秉公执法,忠于职守,朕,很满意!他们所做的一切,皆是朕之所愿,朕之所令!”
“至于你们所说的‘士人之心’……”刘辩冷笑一声,“朕的朝廷,要的是忠君爱国、实干任事之才,而不是只会抱残守缺、结党营私的所谓‘士人’!
天下英才,无论出身寒门还是高第,只要有才德,肯实干,朕必用之!
反之,若是无能之辈,或是心怀异志之徒,即便出身名门,朕也绝不姑息!”
“此前‘清道’行动,便是明证!”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大殿中炸响。
所有人都想起了不久前那场血腥的清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赵岐、邓盛等人更是面如死灰,再不敢发一言。
刘辩环视鸦雀无声的群臣,缓缓坐回御座,语气恢复了平静,却更显威严:“毛玠、满宠,以及所有如他们一般尽心任事的官员,只要恪尽职守,朕必保他们无恙,并予以重用。至于那些尸位素餐、甚至心怀不满者……好自为之。”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