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和声的回响(1/2)
周一早晨的闹钟不是“叮铃铃”的机械声,而是小星星自己录的一段声音——清晨的鸟鸣,混着远处隐约的广播体操音乐。这是他上周的新尝试,想让每天的开始都从美好的声音中醒来。
但今天,闹钟还没响他就醒了。脑海里还在回荡着昨天剪辑的《生命的和声》——王爷爷沉静的声音,张奶奶温柔的声音,老人们合唱时温暖的声音。这些声音像一层薄雾,笼罩着他的晨醒时刻,让这个普通的星期一早晨有了不一样的光晕。
他躺在床上没动,先侧耳听。家里很安静,爸妈还没起床。但这种安静不是无声的,仔细听,能听见很多细微的动静:水管里水流过的“咕噜”声,冰箱压缩机启动时轻微的震动声,窗外最早一班公交车驶过的“呜呜”声……这些都是城市在慢慢苏醒的声音,像一个人睡醒前在床上的翻身、哈欠、伸懒腰。
他轻手轻脚起床,走到书桌前。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他昨晚保存的《生命的和声》文件。他戴上耳机,又听了一遍。这次听,注意到了昨天没注意的细节——在王爷爷讲到“他背着行李上火车的样子”时,背景里有其他老人轻轻的咳嗽声;在张奶奶说“现在我想他了,就自己唱唱”时,能听见窗外有鸟飞过的扑棱声。
这些无意中录进去的声音,现在听来都成了作品的一部分,让整个短片更加真实、立体。就像一幅画,除了主体,还有背景;除了明亮的色彩,还有暗淡的阴影。正是这些“不完美”的细节,让作品有了呼吸。
厨房里传来动静,是林绵起来了。小星星摘下耳机走过去,看见妈妈正在热牛奶。牛奶在锅里慢慢升温,表面结起一层薄薄的奶皮,用勺子轻轻搅动时发出柔和的“咕嘟”声。
“妈,早。”
“这么早就起了?”林绵回头看他,“昨晚睡那么晚,多睡会儿啊。”
“睡不着,脑子里都是声音。”
“又听你的作品了?”
“嗯,听了第三遍了。”小星星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温牛奶,“每听一遍都能发现新的东西。”
林绵开始煎鸡蛋,平底锅里“滋滋”作响。“这就叫‘常听常新’。好的作品就像一口井,每次打水,都能打上来不同的味道。”
这个比喻小星星喜欢。他想,他们做的这些声音作品,确实像井——表面看是一段音频,深入听,能听出情感、记忆、时光的味道。
早餐时,霍星澜也起来了,头发睡得翘起一撮。他一边往面包上抹花生酱,一边问:“今天把作品带到学校?”
“嗯,给李老师和同学们听听。”
“要做好准备,大家的反应可能不一样。”霍星澜说,“有人会被感动,有人可能不理解,有人会有建议。都要虚心听。”
小星星点点头。他知道爸爸说得对,作品一旦拿出来,就不再完全属于创作者了。每个听到的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它,感受它。
上学路上,他特意把《生命的和声》导到了手机里。耳机只戴了一边,另一边耳朵听着现实世界的声音——早高峰的车流声,学生们的说笑声,路边梧桐树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现实和录音,在他的耳朵里形成了奇妙的二重奏。
到了学校,他发现小雨、小文、小宇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我昨晚梦见我们的作品在学校广播里播放,”小雨小声说,“全校同学都安静地听。”
“我把我写的文字又修改了一遍,”小文翻开笔记本,“觉得有些地方可以表达得更好。”
“我选了五张最好的照片,”小宇展示着他的相机屏幕,“准备配合音频一起展示。”
四个孩子相视一笑,那种一起做一件事的默契,像看不见的线,把他们紧紧连在一起。小星星忽然想起老人们合唱时的和声——每个人的声音都不一样,但合在一起就特别和谐。他们四个,不也是一样吗?
第一节课下课后,他们去了广播站。李老师正在整理设备,看见他们进来,笑着招手。
“听说你们周末又去录了?”
“嗯,录了好多新东西。”小星星拿出U盘,“我们剪了一个小短片,叫《生命的和声》。”
李老师接过U盘,插进电脑。他没有立刻播放,而是先看了看文件大小,又看了看波形图。“十五分钟?内容很丰富啊。”
然后他戴上专业耳机,按下播放键。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广播站里很安静。只有耳机里隐约传出的声音:王爷爷的讲述,张奶奶的回忆,老人们的歌声……李老师闭着眼睛听,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着拍子。听到《夕阳红》高潮部分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听到张奶奶说“现在我想他了,就自己唱唱”时,他轻轻叹了口气。
听完,李老师摘下耳机,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样?”小雨小心翼翼地问。
李老师看看他们,眼神很温暖:“你们知道吗,我做广播这么多年,听过无数节目。有些节目技术很完美,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们的这个,技术不完美,但有一样东西很多节目都没有——心。”
“心?”小文重复。
“对,心。”李老师认真地说,“我能听出来,你们在录的时候是带着心的,老人们唱的时候是带着心的,你们剪的时候也是带着心的。这种‘带着心’的声音,会直接钻进听者的心里。”
这话让四个孩子心里暖暖的。小星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项目能打动那么多人——不是因为技术多高超,而是因为每个环节都有真实的情感在流动。
“我想在学校广播里播放这个短片,”李老师说,“不过不是整个十五分钟,选最精华的七八分钟。你们觉得呢?”
孩子们互相看看,都点头同意。七八分钟确实更适合课间广播的时间,也能让更多的同学听到。
“那你们选一下,剪一个广播版。”李老师说,“下午放学前来找我,我们试听一下。”
从广播站出来,四个孩子走路都轻飘飘的。小宇忽然说:“要是老人们知道他们的歌声又要被全校听见,肯定特别高兴。”
“我们得告诉他们。”小文说,“今天放学就去刘爷爷家。”
“先剪好广播版再说。”小星星很务实,“得选出最能打动人心的部分。”
上午剩下的课,小星星上得有点心不在焉。不是不认真,而是心里已经在构思怎么剪辑广播版了。十五分钟剪到七八分钟,就像把一锅浓汤熬得更浓——要保留精华,去掉水分。哪些是精华呢?王爷爷的故事?张奶奶的故事?还是合唱的部分?
午休时,他们没去食堂,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用手机外放又听了一遍《生命的和声》。这次是四个人一起听,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小雨听到老人们合唱时,眼睛亮亮的:“这段和声太美了,像很多条小溪汇成一条河。”
小文对采访部分感兴趣:“王爷爷那句‘瘦瘦的,但腰板挺得直’,画面感好强,我都能想象出那个人。”
小宇则注意到了环境音:“你们听,张奶奶说话时,背景里有其他老人倒茶的声音,‘哗啦啦’的,让整个场景特别真实。”
小星星一边听一边在笔记本上做标记。最后他们讨论决定:保留王爷爷和张奶奶的采访核心部分,保留《夕阳红》合唱的高潮,再加上开头和结尾的环境音。这样大概七八分钟,情感线索也很完整——从个人的回忆,到集体的歌唱,再到对生命的接纳。
下午放学后,他们带着剪辑方案去了广播站。李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还准备了茶和点心——是那种老式的桃酥,咬下去“咔嚓咔嚓”响。
“来,边吃边工作。”李老师很随和,“做声音工作的人,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耳朵,也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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