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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春日里的回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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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早晨,小星星是被自己的心跳声叫醒的。

不是夸张——他真的在醒来前那几秒钟迷糊状态里,听到了自己胸膛里“咚、咚、咚”有力的敲击声,像有个小鼓手在里面排练。睁开眼睛时,天还没完全亮,灰蓝色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挤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模糊的光痕。

他躺在床上没动,先侧耳听家里的动静。厨房里已经有轻微声响——是妈妈在准备早餐。水龙头打开又关上,“哗啦”一声;冰箱门拉开,塑料盒摩擦的“咯吱”声;鸡蛋磕在碗边清脆的“咔”声。这些日常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格外清晰,仿佛他的耳朵经过这两个月的训练,变得像刚擦过的玻璃一样透亮。

起床,穿衣服。他特意选了那件浅蓝色的衬衫,是去年生日时妈妈买的,一直没舍得穿。对着镜子系扣子时,手指有点抖,第三颗扣子对了好几次才对准。

厨房里,林绵正在煎蛋。平底锅里两个鸡蛋“滋滋”作响,边缘煎出一圈焦黄的花边。看见小星星进来,她笑了:“哟,今天穿这么精神。”

“今天……很重要。”小星星说,声音比平时轻。

“紧张?”

“有点。”小星星老实承认,“手心在冒汗。”

林绵把煎蛋盛到盘子里,递给他:“正常的。我第一次上手术台当助手,前一晚没睡着,第二天手抖得连手术服带子都系不上。”

“后来呢?”

“后来主刀医生看了我一眼,说‘抖什么,病人比你更紧张’。”林绵把牛奶放到微波炉里加热,“我一想也是,就慢慢不抖了。”

微波炉“叮”的一声。热牛奶的香味飘出来,混着煎蛋的油香,让早晨有了实在的温度。

霍星澜也起来了,头发睡得翘起一撮,像鸟窝里钻出的小草。他眯着眼睛坐到餐桌前,先灌了一大杯水,才看清小星星的打扮。

“嚯,这么正式。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领奖。”

“比领奖还紧张。”小星星说。

霍星澜咬了一口煎蛋,慢慢嚼着:“记住,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你们已经做了一件很棒的事。广播只是让更多人知道,但事情本身的价值,不会因为听众多寡而改变。”

这话小星星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像护身符一样,揣进了口袋。

早餐吃得比平时快。出门前,林绵叫住他,往他书包侧袋塞了个小盒子。

“什么?”

“薄荷糖。紧张的时候含一颗,能定神。”

小星星摸摸盒子,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哗啦”声。这个声音让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录冲床声的那个下午,也是这样的春日,阳光也是这样暖融融的。时间过得真快,又好像很慢——快的是日子,慢的是那些被声音拉长的瞬间。

上学路上,他遇到了小雨。小雨今天穿了条米色的裙子,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还别了个小发卡。

“你也穿这么正式?”小星星问。

“那当然。”小雨认真地说,“李老师说今天可能有记者来。”

“记者?”小星星脚步一顿。

“周老师昨天说的,好像有晚报的记者听说了我们的项目,想来看看。”小雨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不过还不确定来不来。”

这个消息让紧张又添了一层。小星星深吸一口气,春日的空气里有花香,有草香,还有远处早点摊飘来的油条香味。这些熟悉的味道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到了学校,小文和小宇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们了。小文抱着一摞打印好的文字稿,小宇检查着相机——他今天要记录整个过程。

“还有一小时。”小文看了看手表,“我们先去广播站做最后准备。”

广播站在顶楼。爬楼梯时,小星星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在今天早晨格外清晰——“嗒、嗒、嗒”,每一步都踩出一个实在的音节。楼梯转角处的窗户开着,风把操场上的声音送进来:体育老师在吹哨子,几个早到的学生在打篮球,球撞击地面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

这些日常的校园声音,今天听来都像在为稍后的广播做铺垫。

广播站门开着,李老师已经到了。他正在调试设备,调音台上的指示灯一排排亮着,红的绿的黄的,像节日的彩灯。

“来啦?”李老师回头,眼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光,“正好,来试一遍音。”

四个孩子依次坐到话筒前。话筒是银灰色的,有个细密的防喷罩,像给嘴巴戴了个小口罩。李老师递给他们每人一副耳机。

“戴上,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能听到节目播放的声音。”

小星星戴上耳机。世界立刻不一样了——外界的声音被隔绝,耳朵里只有电流轻微的“嘶嘶”声,还有自己呼吸的放大版,“呼——吸——呼——吸”,像个小型风箱。

“别紧张,自然说话。”李老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温和平静,“想象你们是在跟朋友讲故事,不是对着全校广播。”

他们试了几分钟。小星星发现自己一紧张声音就变尖,像被捏住脖子的鸟。他深吸几口气,想起妈妈说的薄荷糖,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清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顺着喉咙下去,神奇地让紧绷的喉咙松弛了些。

第二次试音,声音正常多了。

八点半,上课铃响了。第一节课是语文,但小星星的心思早飞到了两节课后的广播时间。他努力集中精神听讲,可老师的声音好像隔着一层水传过来,模糊而遥远。窗外的梧桐树在风里摇晃叶子,“沙沙”声像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即将到来的特别时刻。

下课铃终于响了。第二节课是数学,小星星几乎数着秒度过。当离广播还有十分钟时,周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朝他们点点头。

四个孩子收拾东西,在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中走出教室。走廊里已经有其他班级的学生在张望——消息不知怎么传开了,大家都想知道这个“老人唱歌的广播”到底是什么。

广播站里,气氛更紧张了。李老师已经调好了所有设备,周老师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陌生的阿姨,背着相机包。

“这是晚报的王记者。”周老师介绍,“她想记录一下今天的过程。”

王记者很和善,笑容温暖:“别管我,你们按你们的流程来。我就拍几张照片,录点视频。”

她的存在让空气又绷紧了一分。小宇倒是很兴奋——终于有专业的人和他一起记录。

离广播开始还有三分钟。李老师示意他们坐到话筒前。小星星看了看墙上的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每跳一下,他的心就跟着“咚”一声。

“最后检查一遍稿件。”李老师说,声音依然平稳。

小文把稿子分给大家。其实他们早就背熟了,但手里握着纸,好像就多了份底气。

倒计时一分钟。李老师开始操作调音台,推起几个推子。广播站的音箱里传出试音声:“喂、喂,测试、测试。”这个声音通过线路传到每间教室、每个走廊、整个校园。

小星星忽然想起刘爷爷他们。此刻老人们会在做什么呢?是在家里等着听?还是像往常一样买菜、散步、晒太阳?他们知道自己的歌声即将在校园里响起吗?

倒计时十秒。李老师朝他们竖起三根手指,然后两根,一根——

“同学们,上午好。”李老师对着话筒说,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遍校园,“今天的‘校园之声’有些特别。我们请来了四位五年级的同学,和他们的特别嘉宾——二十三位爷爷奶奶的声音。接下来,请听特别节目:《回声——爷爷奶奶的歌》。”

李老师朝小星星点头。该他们了。

小星星深吸一口气,凑近话筒。耳机里传来自己放大的呼吸声,还有背景里极细微的电流声。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稳:

“大家好,我是五年级的小星星。两个月前,我和朋友们开始了一个项目——收集城市正在消失的声音。我们录过工厂的冲床声,早点铺的擀面杖声,雨滴落在不同地方的声音……但最让我们感动的,是一群爷爷奶奶的歌声。”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秒。这一秒里,他仿佛能听见整个校园的安静——两千多个学生,一百多位老师,在这一刻都停下了手中的事,竖起了耳朵。

“今天,我们想和大家分享这些歌声,和歌声背后的故事。”

小星星按下播放键。事先剪辑好的音频开始流淌。

首先是环境音——老年活动中心早晨的声音。椅子拖动,老人们互相打招呼,那些“老张你还活着哪”的玩笑话。透过广播,这些声音有了奇妙的空间感,好像整个校园都变成了那间活动室。

然后歌声起来了。不是完整的歌,是几句精华:“我们是新时代的工人,双手创造美好的明天……”老人们的合唱透过广播喇叭,少了些现场的震撼,多了些空旷的回响,像从很远的时间那头飘来。

小星星透过广播站的窗户往外看。操场上正在做课间操的学生们停下来了,保持着各种姿势,仰头听着喇叭。教学楼每层走廊的窗户都开着,有学生趴在窗台上听。连树上的鸟儿都好像安静了些。

接下来是小雨的讲述。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像在说悄悄话:“我第一次给刘爷爷画画时,他正闭着眼睛唱歌。我看见他脸上的皱纹随着歌声起伏,像水面的波纹。那一刻我明白了,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一首歌。”

然后是歌声片段,接小文的讲述:“有位奶奶嗓子坏了,不能出声。但她对我们说:‘我在心里唱呢,每一个字都在心里唱。’原来,有些声音不需要嗓子,也一样响亮。”

节目进行到一半时,小星星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广播站门外走廊里,聚集了一些学生。他们不是来捣乱的,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透过门玻璃往里看,听广播。人越来越多,但很安静,只有广播里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李老师发现了,轻轻走过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歌声和讲述声更清晰地传出去,在走廊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节目高潮部分是张奶奶朗诵《茉莉花》。当那个清澈而深情的声音响起时,小星星看见走廊里有个女生悄悄抹了抹眼睛。窗外的操场上,几个女生手拉着手站着,仰着脸,阳光照在她们年轻的脸上。

朗诵结束后,是那位不能出声的奶奶的话:“我在心里唱呢。”干巴巴的声音,没有任何修饰,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看不见的涟漪。

最后是《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老人们唱得很慢,有些地方音不准,有些地方声音颤抖。但正是这些不完美,让歌声有了重量。唱到“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时,好几个声音哽咽了。

歌声渐弱,最后几个音符消失在空气里。然后是五秒钟的完全安静——这安静透过广播传出去,竟也有了声音的质感,像透明的玻璃,清澈而脆弱。

最后是陈校长的声音,苍老而有力:“孩子们,你们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用你们的方式,留住了一代人的记忆。这些声音会消失,但你们让它们以另一种形式继续活着。谢谢你们。”

“咔”一声轻响——模拟老式录音机停止工作的声音——节目结束。

又是几秒钟安静。然后李老师的声音响起:“今天的特别节目到此结束。感谢五年级的小星星、小雨、小文、小宇四位同学,感谢二十三位爷爷奶奶的歌声,感谢所有倾听的耳朵。下课。”

广播结束了。

广播站里一片寂静。四个孩子还坐在话筒前,好像还没从那个声音的世界里回来。门外的学生们开始小声议论,声音嗡嗡的,像渐渐醒来的蜂巢。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王记者。她轻轻鼓掌,掌声不大,但在安静的广播站里很清晰。

“很棒。”她说,眼睛亮亮的,“真的,非常棒。”

接着是周老师,她走过来,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什么也没说,但眼眶有点红。

李老师开始收拾设备,动作很轻,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一边收拾一边说:“我做广播十几年了,这是最特别的一次。”

小星星这才想起来要呼吸。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感觉胸口那个揣了一早晨的小兔子终于安静下来了。

他们走出广播站时,走廊里的学生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没有人说话,但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眼神里有好奇,有敬佩,有感动。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忽然开口:“那个……爷爷奶奶们,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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