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路明非的犹豫（2/2）

第三只龙眼！他的要害！这就是校长以自身为饵，以“时间零”和绝世刀术，为她营造出的、完美无缺的狙击机会！

诺诺忽然完全明白了。校长斩掉康斯坦丁的双臂，是为了让他无从遮挡额头；划开额头，是为了暴露这致命的龙眼。所有的动作，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击做铺垫！

她的呼吸几乎停止，食指稳稳地预压在了扳机上。准星里，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龙类……或者说，那个男孩的脸。失去了手臂，额头裂开，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毁灭欲望，只剩下一种……茫然、委屈，和深入骨髓的悲伤。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跑丢了、找不到家的……小孩子。

而此时，刚刚配合校长完成佯攻的路明非，正站在康斯坦丁的侧前方。他握着御神刀·心境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他看到了康斯坦丁那双望着他的、燃烧的黄金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熟悉，有困惑，还有一种……仿佛被背叛的难过？

“我不是来找你的……”康斯坦丁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带着一种孩童般的执拗和委屈，清晰地传入路明非（以及通过某种方式感知到的诺诺）的脑海。这句话，他之前也说过。此刻再次听到，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仿佛……他们曾经认识。

就在这电光火石、心神激荡的瞬间——

“砰——！”

诺诺扣动了扳机！

那枚由“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脱离了枪口。在“时间零”的领域内，诺诺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暗红色的弹头，以她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旋转着，撕开凝滞的空气，带着一道妖异的红色轨迹，悠悠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飞向它的目标——那只缓缓转动的赤金色龙眼！

此刻，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诺诺站直了身体，缓缓放下了手中沉重的狙击步枪，目光追随着那枚缓慢飞行的子弹。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命运正在以这种缓慢而残酷的方式，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然而，就在子弹即将命中龙眼的前一刹那！

一直死死盯着康斯坦丁的路明非，眼中那冰冷的金色猛地波动了一下！他握着心境的手，几乎是出于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本能，猛地向上一撩！

刀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是擦着子弹的尾部掠过！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下，让子弹的飞行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偏离！

但就是这偏离的一瞬！

“噗——！”

命中了！

暗红色的“贤者之石”弹头，狠狠地钻入了那只赤金色的龙眼！

灼热的、如同岩浆般的血液，猛地从龙眼伤口中爆溅而出！康斯坦丁发出了撕心裂肺、痛苦到极致的嘶哑咆哮，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用那断掉的手臂残肢，死死地捂住了额头！

“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路明非？”校长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他扭头看着下方收刀而立、微微喘息的路明非，目光深邃，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路明非（第二人格）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屋顶上痛苦挣扎的康斯坦丁，那双熔金色的瞳孔中，冰冷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碎裂。

重伤的康斯坦丁，似乎被这致命的伤害彻底激发了凶性，或者说，是回光返照。他猛地闪动那对残破的膜翼，不顾一切地飞离了英灵殿的屋顶，带着一溜燃烧的血迹，如同坠落的流星，朝着盘山公路上那个正在狂奔的、他唯一认定的目标——老唐，扑击而去！

“更换实弹！”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了校长那冰冷而决绝的命令声。

学生们无暇思考这道命令背后的深意，也不必思考。在这所学院里，昂热校长就是绝对的领袖和信仰。没有丝毫犹豫，数百支枪械同时传来“咔嚓咔嚓”的机械声，弗里嘉麻醉弹被退出，黄澄澄的、闪烁着致命金属光泽的实弹被推入枪膛！他们齐齐抬起枪口，瞄准了夜空中那个滑翔的、燃烧的身影，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龙类扑击方向的地面上，还有老唐这么一个人。

康斯坦丁降落在了老唐的对面，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微微一震。他背后的夜空，已经被数百个红点（激光瞄准点）所布满。

他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惊恐、对他毫无记忆的“哥哥”，康斯坦丁那破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疲倦，却又带着某种释然的……笑容。

他忽然用尽全力，张开了那双已经骨骼尽碎、残破不堪的巨大膜翼，像是张开了最后一面巨大的、温暖的屏障，把跌坐在地、吓得无法动弹的老唐，严严实实地包裹、庇护在了其中。

“Fire！（开火！）”

不知是谁下达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