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行特快（1）（1/2）

光幕上的画面流转，场景依旧停留在那空旷得有些寂寥的芝加哥候车大厅。

画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形成一种奇特的三角关系。芬格尔抱着几本看起来比他的西装还要破旧的课本，像个幽魂一样在空旷的座椅间溜达，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艰深的龙文或者哲学着作，声音在巨大的空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更添几分诡异。

路明非则把自己裹在一条看起来并不算太干净的薄毯里，蜷缩在硬质的木质长椅上，像一只试图缩回壳里的蜗牛。连续的精神紧张和长途旅行的疲惫袭来，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昏沉，眼皮开始打架。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听见了钟声。

那钟声很遥远，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冷质感，单调而重复，仿佛来自某个隐匿在雾气中的教堂，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清晰地响在他的耳畔。

光幕外，卡塞尔学院的师生们看着这一幕，尤其是看到路明非那副蜷缩着、毫无形象可言的“衰仔”模样，再联想到刚才“S级”的评定，质疑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几乎要盖过现实的雨声。

“看！就这？睡着了？”

“S级？我看是‘Sleepg’级吧！”

“校长是不是看走眼了？这分明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嗯，用中国话怎么说，‘屌丝’？”

“血统评定仪会不会年久失修了？或者他作弊了？”

“一头猪评S级都比他有说服力！”

喧哗声中，充满了不屑、讥讽和难以理解。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看起来如此平凡，甚至有些懦弱狼狈的男孩，会拥有传说中象征着至高血统和潜力的“S”级评定。唯有少数几人，如昂热、如楚子航，如目光若有所思的诺诺，依旧沉默地注视着，等待着什么。

光幕中，画面开始随着路明非的梦境而变幻。

钟声在回荡，背景不再是候车大厅，而是变成了……一片荒原。月华如水，倾泻在无垠的、枯寂的土地上。遥远处，矗立着一座漆黑的教堂影子，如同巨兽的骸骨，沉默地指向苍穹。

荒原上，有人在奔跑。他们打着火把，火光在夜色中跳跃，却奇异地无法照亮他们的面孔，那些脸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仿佛他们本身就是影子的一部分。他们沉默着，以一种近乎朝圣的姿态，奔向地平线上那轮圆月。

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散发着冰冷而瑰丽的光辉，仿佛触手可及。奔跑的人群从一座山巅之上，向着那轮巨大的月亮，纵身跳跃！

画面疯狂、瑰丽，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壮感。

路明非猛地一惊，从这诡异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一丝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那景象真实得可怕，仿佛是他遗失的记忆，或是潜藏在血脉深处的古老回响。

为什么会有那么单调的钟声？他混沌的思维抓住了一个疑点。他是在芝加哥，国际大都市的火车站，外面应该是熙熙攘攘的公路，嘈杂的人声车流。为什么他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孤独、冰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钟声？附近，本没有教堂。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轮巨大的月亮，取代了窗外芝加哥的夜空，正缓缓升起。月光不再是温柔的清辉，而是如同扑近海岸的潮水，带着一种实质般的压力，泼洒进整个候车大厅。清冷如水的月光笼罩了一切，窗格的影子被拉长，扭曲地投射在长椅靠背上。

而在不远处，一张长椅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正抬头迎着那诡异的月光。

路明非心脏狂跳，四下张望。芬格尔不见了！门口的警卫消失了！远处赛百味店里的灯光熄灭了！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然后替换了背景。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孩。

一种令人窒息的沉寂弥漫开来，路明非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仿佛稍微一点动静，就会打破某种脆弱的平衡，引来不可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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