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以魄为誓（2/2）
“这圣子，还真是执着。”魑臣飘到玄策身边，低声嘀咕，“你说，魔尊真能狠下心一直不见他？”
玄策轻叹一声，目光复杂地望向门外那片赤色云海：“谁知道呢？感情之事，最是复杂。”他转头看向母亲，“上神，您觉得呢？我家魔尊…..会原谅他吗?”
“不知，”母亲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你们也下去吧。”
“是，上神。”玄策恭敬行礼，用手时碰了碰还在发呆的魑臣，“走吧！”
魑臣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门外，才跟着玄策离开，嘴里还念叨着：“哎，这出好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下文。”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大殿彻底安静下来。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的魅姬，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单膝跪在我面前。
“主上….”她欲言又止，抬眸飞快地看了一眼母亲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您真的不见他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烦躁地将手中的流苏扯断了一根。
他竟没有回修仙界，就在那魔气与灵气冲撞最为猛烈的边界之外静坐，不饮不食，不动不言，像一尊等待了千年的望妻石。
魔界的风凛冽如刀，赤色的沙尘能侵蚀一切灵力护盾。
“他好烦人呐！”我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流苏狠狠丢在地上。
魅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主上，那空妄……许是怕您真的不要他了。”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今日以魄为誓，在魔界可是传开了。都说……都说他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我的心猛地一抽。真格的？难道他以前对我的种种，都是假的吗？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烧得我理智全无。
魅姬见我脸色愈发难看，立刻握紧了拳头。“主上，您若真的心烦，魅姬去帮您赶他走，可好？”
“嗯？”我抬眼看她，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魅姬感受到我的疑惑，立刻解释道：“主上，魅姬的意思是，魅姬可以去魔界边界，警告他不要再纠缠您。”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当然，魅姬不会伤他性命，只是让他知道，您不想见他，让他……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我心中冷笑。那个男人，若是懂得这四个字，又怎会是我认识的空妄。
可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我心疼他，心疼他在那风沙里苦等，心疼他那份愚蠢的执着。
可我更气他，气他不懂我，气他总用这种自伤的方式来逼我妥协。他不懂事，就必须受点教训。
“吾没消气之前不想见！”我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是！”魅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躬身行礼，“魅姬定不辱命，让那空妄离您远远的，直到您消气为止。”
她直起身，正欲离去，却又突然停下，犹豫地问道：“主上，那……若他问起，是您让魅姬去赶他走的，魅姬该如何回答？”
“你就说我让他回仙界，等我消气了，他再来！”
“遵命，主上。不过…….那空妄以一魄为誓，只怕不会轻易离开。魅姬需不需要……给他些教训，让他不敢违抗主上的意思？”
“不用！”我只是想让他走，不是想让他伤。
“是，主上仁慈。”魅姬恭敬颔首，“魅姬定会传达到主上的意思，若他识趣，魅姬也不会为难他。”
话音刚落，她周身魔气微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殿外。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她远远传来的声音：“主上放心，魅姬去去就回。”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只知道，那尊立于风沙中的望妻石，正一点点将我的心也风化成沙。
空妄静坐在魔界边界的巨岩之上。这里是两界的交汇处，空气中充斥着狂暴的能量。灵气与魔气相互撕扯、碰撞，形成一道道无形的风刃，刮过岩石，发出凄厉的呜咽。
他闭着双目，仿佛已与这片荒芜融为一体。
是她派人来了吗？
黑影落地，化为魅姬冷艳的身影。
“魅姬道友，”空妄双手合十，“可是夫人有话要对我说？”
“空妄，主上命我传话。”魅姬的语气生硬，不带任何感情。
她双手抱臂，微微仰起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直视着空妄。
“主上让你回仙界，等她消气了，你再来。”
她刻意加重了“回仙界”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他最柔软的地方。
“主上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他沉默了片刻，那片刻的寂静里，只有风声在呼啸。
“劳烦魅姬道友转告夫人，我……不会回仙界。我就在这魔界边界，一日夫人不消气，我便一日不离开。”
“圣子，你这是违抗主上的命令！”
夜姬眉头紧锁，隐隐有了战斗的架势，
“主上不想见你，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只会让主上更加生气！”
她向前一步，腰间的刀刃“呛”地出鞘几分，森然的寒光在赤色的天幕下闪烁。
“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离开，否则…….魅姬可不会手下留情。”
“魅姬道友，你若要动手，便动手吧！但我，不会走。”
“我就在这里，等夫人愿意见我的那一天。”
魅姬手中的刀刃终于完全出鞘，漆黑的魔气如毒蛇般缠绕其上，刃口泛起诡异的红光。
然而，她终究没有攻向空妄，“你这是何苦？主上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般固执，只会让她更不愿原谅你。”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烦躁与无奈。
空妄不闪不避，依旧双手合十于胸前。
“动手与否，在你。留或不留，在我。我已发过誓，不会再让夫人伤心，也不会离开她。”
“你打算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魅姬终于失去了耐心，手中刀刃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主上若是一直不见你，你难道要永远留在这里？”
空妄望向远处，仿佛能望穿永恒。
“多久都可以。一生一世，我都等。”
魅姬彻底沉默了。她复杂的目光在空妄身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她收起了刀刃，周身的魔气也渐渐平息。
“你……....”她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化为一声冷哼。
“随便你！反正魅姬已经传了话，你若执迷不悟，后果自负！”
她转身欲走，却又在几步之外停下，背对着空妄，声音冷冷地传来：“主上她……看似强势，其实内心也有柔软之处。你若真的想让她原谅你，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而不是在这里傻坐着。”
说完，她的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黑影，彻底消失在魔界的云雾之中。
只留下空妄一人，立于风中。
“实际行动么……”他轻声自语。
他抬手，轻轻抚过胸前锁骨处那滚烫的胎记。
“我明白了。”
下一瞬，他双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撕裂了赤色的云雾，不再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魔宫深处，朝着我的方向，悍然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