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怨老院(2/2)
“咯吱——”藤椅突然停了。椅面的青布慢慢鼓起,像是有人坐了上去,布角的白兰花渐渐渗出血色,在布面上晕开,变成朵妖异的红玫瑰。镜面衣柜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能看到她垂在肩头的麻花辫,辫梢系着的红绳,正随着摇椅的晃动轻轻摆动。
“十年了......”一个女声突然在屋里响起,像是从墙里钻出来的,带着潮湿的霉味,“你们终于来了......”
镜面“咔嚓”一声裂了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柜面往下流,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浮出个模糊的倒影:青布裙的下摆沾着暗红的渍,额角有个洞,洞里爬着白色的虫子,正对着我们缓缓抬头。
洛基突然甩出三张符纸,符纸在半空燃起幽蓝的火,照亮了墙上的日历——停在十年前的7月15日,日期被人用红笔圈住,圈里画着个吊死鬼的简笔画。“林秀,2013年7月15日坠楼,死前负责三楼七位老人。”他盯着水洼里的倒影,“这七位老人在你死后三个月内全没了,死因都是‘突发心脏病’。”
水洼里的倒影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黑黄的牙齿:“他们都看见了......看见张院长扒我的衣服......看见他把我按在这把椅子上......可他们什么都没说......”
藤椅突然剧烈摇晃,椅面的青布被掀起,露出底下的木板,木板上刻着无数细小的字,都是“救命”。红绳的火苗对着墙角的床烧去,床单下突然鼓起个长条状的东西,像是有人躺在里面,可掀开床单,只有堆泛黄的旧报纸,报纸上的新闻标题被红笔圈着:“福寿苑护工林秀意外坠楼身亡,警方判定为自杀”。
“不是自杀......”女声突然尖利起来,镜面裂缝里的黑水喷涌而出,在地上聚成个半透明的人影,青布裙的裙摆滴着血,“他说我偷了老人的金镯子,把我锁在这屋里,用藤椅压着我的腿......那七个老东西就坐在门口看戏,还说‘年轻姑娘就该教训’......”
猫妖突然对着床底嘶吼,我掀开床板,看到个积满灰尘的木箱,箱子里装着件青布裙,裙兜里缝着张照片:穿白大褂的姑娘站在花坛前笑,身后的老人们坐在藤椅上,其中一个老太太手里戴着金镯子,正对着镜头比耶。
“金镯子是张院长拿的,他赌钱输了,嫁祸给我。”人影的手突然指向照片里的老太太,“她是第一个笑的,说‘看这小狐狸精还敢不敢勾引人’......我坠楼的时候,头就磕在她脚边的花坛沿上,她还往我脸上吐口水......”
青铜簿子突然无风自动,翻到新的一页,上面贴着十七张老人的照片,每张照片的额头都被人用红笔打了叉,最后一张是空白的,边缘写着“还差八十三”。“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人影的眼睛里流出黑血,顺着下巴滴在藤椅上,“他们说我索命,可谁记得我是怎么死的?”
凌晨三点,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走。301房的门开了道缝,缝里透出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洛基推开门时,看到个老太太坐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胸口,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跟护工描述的一模一样。
“阿秀......来了......”老太太突然转头,眼球上蒙着层白膜,“我看到她了......青布裙,麻花辫......她说轮到我了......”
人影突然飘到老太太面前,青布裙的裙摆扫过床沿,留下道血痕:“你往我脸上吐口水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她的手慢慢伸向老太太的脖子,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黑色。
“住手!”我甩出桃木剑,剑尖在半空划出金光,正砍在人影的手臂上。人影发出凄厉的尖叫,手臂化作黑烟消散,可很快又重新凝聚,“他们都该死!张院长五年前喝酒喝死了,可这些看客还活着!我要他们一个个陪我......”
红绳的火苗突然窜高,对着衣柜顶上的裂缝烧去,裂缝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像是孩童在哭。洛基搬来梯子爬上去,伸手掏出个布偶,布偶穿着迷你青布裙,额角缝着块红布,布上绣着“秀”字。“这是你母亲给你做的吧?”他把布偶放在地上,“她去年去世了,临终前还在找你,说你是个好孩子,不会偷东西。”
人影看到布偶,突然愣住了。黑血从眼睛里淌得更凶,却不再往前飘,“我娘......她还在等我......”她的声音突然软了,像个受委屈的孩子,“我只是想证明我没偷东西......我只是想让他们说句对不起......”
青铜簿子突然发烫,照片上的红叉开始褪色,最后一张空白页上浮现出新的字迹:“冤有头,债有主,十年索命为清白,一声道歉化怨毒。”墨迹落下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公鸡的啼鸣,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藤椅上。
人影在晨光里渐渐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