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彭越被诬谋反,剁成肉酱遍赐诸侯(1/2)
长安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未央宫的铜雀瓦当覆着一层薄雪,檐下的冰棱垂如玉箸,映着殿内摇曳的烛火,将文武百官的影子投在金砖地面上,忽明忽暗。刘邦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枚产自南越的象牙佩——那是当年赵佗称臣时所献,纹理细腻,触手生温,可他掌心的冷汗却将玉佩浸得发潮。阶下躬身侍立的群臣都低着头,靴底碾过金砖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谁都能察觉到,今日的龙颜之上,凝着比殿外寒雪更重的阴云。殿角的铜钟刚敲过辰时三刻,掌管宫禁的郎中令王恬开便神色匆匆地闯入,腰间的佩剑撞在廊柱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陛下,梁国太仆骆甲星夜兼程抵京,携密奏叩阙!”王恬开单膝跪地,双手高举着一卷鎏金封皮的密奏,声音因赶路而带着喘息,“骆甲言,此事关乎社稷安危,需即刻面呈陛下!”刘邦的手指猛地攥紧,象牙佩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他抬了抬下巴,内侍快步上前接过密奏,展开后捧到龙案前。绢帛在烛火下铺展,骆甲的字迹潦草却狠厉,开篇便细数彭越“十大罪状”,从当年钜野泽落草时“拒受朝廷招安,劫掠官粮”,到如今“擅放死囚充军,私开铁矿铸兵”,桩桩件件都扣着“谋反”的帽子。最扎眼的是末尾附着的三份证物:一份是“秘营粮草清单”,落款日期为上月十五,字迹与彭越府中主簿的笔迹分毫不差;两份是“死士供词”,画押者据称是彭越暗中招募的楚国旧将;还有一枚虎符残片,骆甲称是从彭越私藏的兵器库中搜出,与汉军虎符制式相同,却刻着“梁国专属”的铭文。
刘邦的目光在虎符残片上停留许久——这枚残片的制式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当年他赏赐给彭越的调兵虎符,后来彭越称虎符遗失,他还特意补发了一枚。如今残片重现,还带着“梁国专属”的刻字,这让他心中的疑云瞬间浓重起来。“骆甲何在?”刘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恬开连忙回话:“骆甲在外候旨,因连日赶路,形容狼狈,臣已命人带他梳洗更衣。”“宣!”刘邦一拍龙椅扶手,赤金饰件发出“嗡”的回响,“朕要亲自问他!”
片刻后,骆甲被引了进来。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官服,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膝盖刚触到金砖便放声大哭:“陛下!臣险些不能活着见到您啊!梁王彭越谋反之心昭然若揭,臣发现其阴谋后,他竟派刺客追杀臣,臣一路乔装改扮,昼伏夜出,才得以逃到长安!”他膝行几步,指着密奏中的清单,“这是臣趁彭越不备,从他书房的暗格里偷出来的,上面记录的粮草数量,远超梁国正常军需;还有这虎符残片,是臣在他私铸兵器的秘营外捡到的,他竟想仿制虎符,调动周边郡县的兵马!”
刘邦看着骆甲声泪俱下的模样,又看了看密奏中的证物,心中的猜忌如藤蔓般疯长。他转头看向萧何:“萧丞相,你看此事如何?”萧何接过密奏,仔细翻看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陛下,骆甲所言虽有证物,却也有可疑之处。梁国主簿上月已病逝,这份清单的字迹虽像,却无其亲笔签名;那两名‘死士’的供词,也未注明审讯之人与地点。臣恳请陛下让大理寺卿彻查此事,核实证物真伪。”
“萧丞相这是要包庇反贼吗?”樊哙第一个炸了锅,右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兽首吞口上,甲叶碰撞发出“铿锵”巨响,震得殿内烛火乱颤,“彭越这夯货,当年在钜野泽连条像样的船都没有,若不是陛下拉他一把,封他为魏相国,他能有今日的富贵?如今他手握梁国两万精兵,竟敢私铸兵器、暗养死士,这不是谋反是什么?臣请旨率五万精兵,三日之内踏平定陶,将这反贼擒回长安,扒皮抽筋,以儆效尤!”
周勃、郦商等武将纷纷附和,周勃握着长戟的手青筋暴起:“陛下,樊哙所言极是!异姓王手握兵权,本就尾大不掉,韩信刚被削爵,彭越就敢跳出来,若不严惩,他日英布、卢绾等人必效仿!如今骆甲冒死前来告密,若再拖延调查,恐打草惊蛇,让彭越有了防备!”武将队列中一片喊杀之声,金戈铁马的气息仿佛透过殿门,吹散了炭炉的暖意。
骆甲见状,连忙又磕了几个头:“陛下,诸位将军所言极是!彭越在梁国权势滔天,百姓都只知有梁王,不知有陛下!去年济水泛滥,他开仓放粮,百姓竟称他为‘再生父母’,还为他立了‘德政碑’,这分明是收买人心,为日后谋反做准备啊!”他这话戳中了刘邦的痛处——帝王最忌臣子功高震主,百姓只知权臣不知君主,这是任何帝王都无法容忍的。
刘邦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起当年项羽兵败后,彭越在梁地威望日增,不少诸侯都暗中与他联络,若不是他及时封彭越为梁王,稳住了他,恐怕天下早已再次分裂。“陈平,你怎么看?”刘邦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陈平身上,他知道陈平心思缜密,往往能提出两全之策。
陈平上前一步,青黑色的朝服衬得他面色越发白皙。他垂着眼帘,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陛下,萧丞相所言‘查明真相’是稳策,樊哙将军所言‘先发制人’是急策,二者皆有道理。臣有一折中之计——派一亲信使者前往梁国,以‘陛下念及旧情,欲共饮于未央,重话钜野泽旧事’为由,召彭越入朝。若彭越心中无鬼,定会欣然前来;若他真有反意,必托病推辞,届时我军早已布防荥阳,再发兵讨伐,名正言顺。”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计策既给了彭越自证清白的机会,又堵死了他谋反的退路,最合他心意。“就依陈平之计!”他猛地拍了下龙椅扶手,“命太中大夫陆贾为使者,即刻备马,前往梁国定陶!传朕口谕:彭越若三日之内启程入朝,既往不咎;若敢抗旨,便命颍阴侯灌婴率五万车骑,直捣定陶!”
陆贾领旨出宫时,雪下得更大了。他裹紧了貂裘,看着宫门外漫天飞雪,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与彭越素有交情,深知其为人刚直却无反心。去年他出使南越途经梁国,曾与彭越彻夜长谈,彭越当时还忧心忡忡地说:“陛下对异姓王猜忌日重,我唯有尽心治理梁国,让百姓安居乐业,才能保全自身。”这样的人,怎会谋反?可君命难违,他只能翻身上马,带着两名持节卫士,踏着积雪往东方疾驰而去。
此时的梁国都城定陶,正笼罩在一片祥和之中。梁王彭越的府邸坐落在城中央,朱门铜环,门前两尊石狮子覆着薄雪,像披了层白纱。府内正厅,彭越身着青色锦袍,腰束玉带,虽已年近五旬,却依旧腰杆挺直,脸上的沟壑里刻着早年在钜野泽打渔时留下的风霜。他面前的案上摊着一张巨大的农田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河道、堤坝和村落,旁边堆着数十卷竹简,都是各郡县上报的春耕计划。
陆贾快马加鞭赶往定陶时,骆甲正留在长安驿馆中,暗中与王恬开联络。深夜,王恬开乔装成商人,悄然潜入驿馆。“骆大人,此番多亏你仗义执言,若能扳倒彭越,陛下定会重赏于你。”王恬开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锦盒,里面装满了黄金。骆甲打开锦盒,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却又故作惶恐:“王大人说笑了,臣只是为国尽忠,不敢贪图赏赐。只是……彭越在梁国根基深厚,若他入朝后辩解,恐生变数。”
王恬开冷笑一声:“你放心,陛下对异姓王早已猜忌万分,只要彭越踏入长安,便由不得他辩解。我已安排好禁军,待他一到,便以‘谋反现行’为由拿下。至于证物,大理寺那边我已打过招呼,定会‘核实无误’。”原来,骆甲的诬告并非一时兴起——他不仅因贪墨被彭越惩处,更暗中收了王恬开的重金。王恬开与彭越素有旧怨,当年争夺军功时结下梁子,此次便是借刘邦的猜忌之心,欲置彭越于死地。
两人正密谋间,驿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王恬开脸色一变,连忙躲到屏风后。骆甲开门一看,竟是陈平的侍从送来一封信。信中写道:“彭越入朝在即,望骆大人谨言慎行,切勿露出马脚。陛下虽疑彭越,却也重证据,若事有败露,你我都难逃罪责。”骆甲看完信,冷汗直流——他没想到陈平竟也关注此事,连忙将信烧毁,对王恬开道:“陈丞相似乎有所察觉,我们需尽快行事。”
与此同时,梁国定陶的乡间,一场小型的祭祀正在进行。数十名百姓捧着祭品,来到村头的“德政碑”前,焚香祷告。这通石碑是去年济水灾后,百姓们自发为彭越立的,碑上刻着“梁王彭越,爱民如子,兴修水利,救民于水火”等字样。村老拄着拐杖,对着石碑躬身道:“梁王殿下,听说您要去长安见陛下,老身代表全村百姓为您祈福,愿您平安归来。”
一名年轻后生喊道:“若陛下敢对梁王不利,我们就集结乡亲,去长安为梁王请愿!”村老连忙喝止:“休得胡言!陛下乃天子,梁王是忠臣,怎会有不测?”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隐隐不安。去年蝗灾,彭越不仅开仓放粮,还亲自到田间地头,指导百姓补种耐旱作物,甚至将王府的存粮都拿了出来。这样的好王爷,若真遭陷害,百姓们怎能甘心?
此时的彭越府邸,栾布还在苦劝彭越:“大王,您可知韩信侯为何被削爵?就因他功高震主,陛下容不下他。您在梁国的威望,比韩信侯在楚地的威望还高,陛下怎会不猜忌?不如我们暂且称病,同时派使者去长安,联络萧丞相和陈平,让他们在陛
彭越却摇了摇头,取出一封书信递给栾布:“这是我刚写的奏折,里面详细说明了梁国的春耕计划和水利工程进度,我带着这封奏折入朝,陛下见我一心为国,定会打消疑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与陛下相识十余载,当年一同出生入死,他怎会信骆甲那小人的诬告?我若退缩,反倒显得心中有鬼。”
栾布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彭越性格刚直,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大王执意要去,臣愿率五百亲卫随行,保护大王安全。”彭越却拒绝了:“不可,带亲卫入朝,反倒会让陛下误以为我要谋反。我独自一人前往,以示清白。”
出发前夜,彭越亲自到粮仓查看。粮仓内,粮官正在清点粮食,见彭越到来,连忙躬身行礼:“大王,这是为春耕准备的种子粮,共计五千石,都已晒干收好。”彭越点了点头,走到粮堆前,抓起一把粟米,放在手中仔细查看:“种子要选颗粒饱满的,不能有半点瑕疵,这关系到百姓一年的收成。”
粮官回道:“大王放心,臣已安排人筛选了三遍,不合格的种子都已剔除。只是……大王去长安后,若有突发情况,这粮食如何处置?”彭越沉吟片刻:“若我一月未归,你便将这些种子粮分发给百姓,让他们按时播种。记住,百姓的生计,比什么都重要。”粮官眼中泛起泪光,哽咽道:“大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次日清晨,彭越身着便服,只带了一名管家和一个装着奏折与换洗衣物的行囊,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途。城门处,数百名百姓早已等候在此,手中捧着麦饼、鸡蛋等食物,要送给彭越。“大王,这是老身烙的麦饼,您路上吃!”“大王,这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蛋,您带着补身体!”
彭越看着百姓们真诚的面孔,心中一暖,连忙拱手道:“多谢乡亲们,本王心领了。待我从长安归来,再与大家共庆丰收!”他接过一个孩童递来的野果,放进嘴里,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马车缓缓驶动,百姓们跟在马车后,高声喊道:“大王一路平安!”声音在定陶城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马车行至梁国与关中交界处的函谷关时,守关将领是彭越的旧部周昌。周昌见彭越独自一人前来,心中大惊,连忙将他迎进关内的驿站。“大王,您怎会独自一人入京?陛下近日对异姓王猜忌日重,您此去凶多吉少啊!”周昌压低声音,“末将愿率关隘守军,护送大王返回定陶,若陛下怪罪,末将一力承担!”
彭越摆了摆手:“周将军,我已知你心意,但若如此,反倒坐实了谋反的罪名。我此次入京,就是要向陛下自证清白。”他取出奏折,递给周昌,“这是我写的春耕计划,你看看,我若有反心,怎会如此关心百姓生计?”周昌看完奏折,泪流满面:“大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可陛下如今被奸人蒙蔽,恐难明辨是非啊!”
彭越拍了拍周昌的肩膀:“我与陛下一同打天下,他深知我的为人。你只需守好函谷关,勿要轻举妄动。若我真有不测,你只需善待梁国百姓,便是对我最大的慰藉。”离开函谷关前,周昌偷偷塞给彭越一把匕首:“大王,这把匕首您带着,若遇危险,也好防身。”彭越接过匕首,心中满是感动,却也知道,这把匕首或许根本用不上。
三日后,马车抵达长安城外的灞桥驿站。陆贾早已在此等候,见彭越到来,连忙上前见礼:“梁王一路辛苦,陛下已在未央宫备好宴席,等候您的到来。”彭越心中稍安,以为刘邦真的是要与他叙旧,便跟着陆贾,换乘马车前往未央宫。
刚驶入长安东门,就见两队禁军手持长戟,如铁墙般挡在面前。领军的正是王恬开,他手持诏书,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王彭越暗养死士,私铸兵器,意图谋反,即刻拿下,打入天牢!钦此!”
“我冤枉!”彭越从马车上跳下,高声喊道,“我随身携带奏折,里面详细说明了梁国的政务,我若有反心,怎会如此?我要见陛下!”他伸手去掏奏折,却被禁军士兵按倒在地。“谋反逆贼,还敢狡辩!”王恬开冷笑一声,使了个眼色,一名禁军上前,将彭越的行囊搜走,取出奏折,当场撕得粉碎。
“你们竟敢撕毁我的奏折!”彭越怒不可遏,想要挣扎,却被士兵死死按住。管家吓得瘫软在地,哭喊着:“大王是冤枉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大王!”王恬开一脚将管家踹倒在地:“一个反贼的家奴,也敢多嘴!”说着,便命人将管家也一并拿下,关进大牢。
彭越被押往天牢的路上,长安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有人认出了他,低声议论道:“这不是梁国的彭大王吗?他怎么会成了反贼?”“听说彭大王在梁国为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怎么会谋反呢?”王恬开见状,厉声喝道:“都给我散开!谁再围观,以同谋论处!”百姓们吓得纷纷后退,却依旧有人偷偷对着彭越的方向,露出同情的目光。
天牢深处阴暗潮湿,墙壁上渗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霉味。彭越被关在一间单人牢房里,身上的锦袍早已被撕破,沾满了污泥和血渍。他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起了定陶百姓的笑容,想起了周昌的担忧,想起了栾布的苦劝,心中满是悔恨——他不该如此轻信刘邦,不该独自一人入京。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灯光照了进来。陈平提着一盏油灯,身着便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名狱卒,手中捧着一碗热粥和一碟咸菜。“梁王,先吃点东西吧。”陈平将油灯放在石桌上,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这几日委屈你了。”
彭越别过脸,冷哼一声:“陈丞相是来劝我认罪的吧?不必白费口舌了,我彭越顶天立地,绝不会认这莫须有的罪名!”陈平叹了口气,亲自将粥碗端到彭越面前:“梁王,你以为陛下真的在乎你是否谋反吗?白登之围后,陛下大病一场,醒来后便常说‘异姓王不可信’。韩信侯被削爵,英布被暗中监视,卢绾虽为陛下发小,却也被派了密探盯着。你在梁国威望太高,百姓只知有梁王,不知有陛下,这才是陛下容不下你的真正原因。”
彭越端着粥碗的手猛地一颤,热粥洒在手上,他却浑然不觉:“陛下竟如此猜忌我?当年我在钜野泽救过他的性命,垓下之战我率部血战三日,截断项羽粮道,他怎能如此待我?”“此一时,彼一时。”陈平低声道,“当年陛下需要你打天下,如今天下已定,你手握兵权,威望又高,陛下怎能不忌惮?骆甲的诬告,不过是给了陛下一个处置你的借口。”
彭越沉默了,他想起了当年刘邦在荥阳被项羽围困,粮草断绝,是他冒着生命危险,亲自率领数十名亲卫,护送粮草冲入重围;想起了刘邦登基后,曾拉着他的手,在大殿上对群臣说“彭越乃朕之左膀右臂,若没有他,朕不能定天下”。那些曾经的君臣情深,如今都成了镜花水月。“那我若认罪,陛下会饶我一命吗?”彭越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已与萧丞相商议过,若你认罪,我们会在陛袖中取出一份认罪书,放在石桌上,“这份认罪书我已替你写好,只说你‘管教下属不严,致有私铸兵器之事,愿受惩处’,不涉及谋反重罪。只要你签字画押,便可保命。”
彭越拿起认罪书,看着上面含糊其辞的内容,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陈平是在为他留后路,只要签了这份认罪书,他虽会失去爵位,却能保住性命。可他一生征战,从一名渔户到威震一方的梁王,靠的就是“忠”和“义”二字。若签了这份认罪书,不仅辱没了自己的名声,还会让天下人以为他真的有不臣之心,让那些追随他的将士和爱戴他的百姓寒心。
“我不签!”彭越将认罪书撕得粉碎,掷在地上,“我彭越一生光明磊落,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陛下、对不起百姓的事!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清白!”陈平看着地上的碎绢帛,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梁王,你这又是何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青山尚在,忠魂不存,留之何用?”彭越猛地站起身,铁链绷得笔直,“陈丞相,你走吧,我意已决!”
陈平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牢房。牢门“哐当”一声关上,将灯光和温暖都关在了外面。彭越靠着石壁滑坐下来,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寒。他想起了钜野泽的月光,想起了垓下的硝烟,想起了定陶百姓的笑容,那些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画面,如今都成了心底最深的伤痛。
接下来的十日,彭越在天牢中受尽了折磨。王恬开为了逼迫他认罪,命狱卒不给她送热饭热菜,每日只送些冰冷的窝头和浑浊的水。他的手腕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伤口发炎化脓,疼得彻夜难眠。可他始终没有屈服,每日清晨,他都会靠着墙壁,高声背诵刘邦当年赏赐给他的《孙子兵法》,声音嘶哑却坚定。
隔壁牢房的囚犯是一名楚国旧将,名叫钟离昧(注:此处为虚构,历史上钟离昧与韩信交好,此处用于情节铺垫),他曾在垓下之战中与彭越交手,对彭越的军事才能十分敬佩。见彭越如此,忍不住叹道:“梁王,你若肯认罪,便可出去与家人团聚,何必在此受苦?”彭越高声回道:“我乃大汉忠臣,岂能认贼臣之罪!你若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便不该劝我屈服!”钟离昧沉默了,从此不再多言,每日清晨,还会跟着彭越一同背诵兵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