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力斩汉军数百人,霸王自刎乌江岸(1/2)
周泰落地的闷响与汉军长枪破风的锐响同时传入耳中时,项羽正将短剑从一名骑兵的咽喉中抽出。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在冰冷的剑柄上凝结成珠,又滴落在乌骓马油亮的鬃毛上——这匹马已随他南征北战五年,从会稽山一路打到垓下,鬃毛曾被秦兵的鲜血染透,也曾被彭城的春风拂过,如今却沾满了冰碴与暗红血痕,随着马匹的喘息不住颤抖。项羽猛地调转马头,玄色披风在江风中猎猎作响,披风边缘早已被刀枪划得褴褛,露出里面锁子甲上嵌着的三枚箭簇,其中一枚是昨夜突围时被韩信麾下神射手所射,箭羽仍颤巍巍插在皮肉里,随马匹颠簸不住晃动,牵扯着伤口传来钻心剧痛。
身后的江滩上,楚军的尸身与汉军的尸体交叠在一起,最显眼的是那面残破的“楚”字大旗,旗杆被拦腰斩断,旗面被马蹄踏烂,却依旧有半片青底红字顽强地露在外面,在风中无力地摆动。项羽眼角的余光瞥见旗面上的裂痕,忽然想起当年在吴中起兵时,母亲亲手为他缝制这面大旗的场景,那时母亲的手还很稳,银线在青布上穿梭,绣出的“楚”字笔锋刚劲,她说:“羽儿,这面旗跟着你,要让天下人知道,江东子弟的骨气。”如今大旗将倾,他这位楚霸王,也走到了末路。
“驾!”项羽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四蹄翻飞朝着周泰坠落的方向冲去。沿途的汉军士兵见状,纷纷举枪阻拦,却被项羽手中的短剑一一拨开,剑刃与枪杆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震得那些汉军士兵虎口发麻,不少人握不住兵器,长枪“哐当”落地。有个年轻的汉军士兵吓得脸色惨白,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项羽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士兵约莫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脖子上挂着半块啃剩的麦饼,想来是刚被征入伍不久。
“还不快滚!”项羽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霸王的威慑力。那士兵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钻进旁边的芦苇丛,差点被自己的铠甲绊倒。项羽没有再看他,此刻周泰的吼声已经越来越近,夹杂着汉军士兵的狞笑与兵器碰撞的声响,他知道,晚一步,这位跟着自己八年的老弟兄就会变成乱枪下的亡魂。
“大王莫管我!快走!”乱马丛中传来周泰带着血沫腥气的吼声。他的右腿在东城快战时被汉军战斧劈中,胫骨外露,昨夜突围时仅用破布简单包裹,此刻被两名汉军士兵死死按住肩膀,伤口彻底崩裂,鲜血顺着裤管淌到地上,在沙地里汇成一小滩暗红。第三名士兵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中长枪已对准周泰胸口,枪尖还挂着半片楚军士兵的铠甲碎片,在晨光中闪着森寒锋芒。“叛楚贼子,拿命来!”壮汉狞笑一声,就要挺枪刺下。
周泰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突然猛地低头,一口血沫精准地喷在那壮汉的脸上。血沫溅进壮汉的眼睛里,疼得他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去揉。周泰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探身,死死咬住对方的手腕,牙齿穿透皮肉,尝到了咸腥的血味。那壮汉疼得魂飞魄散,手中的长枪“哐当”落地,另一只手拼命捶打周泰的头,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按住周泰肩膀的两名士兵见状,一个抬脚去踹周泰的胸口,一个挥舞着短剑就要砍向他的脖子。
周泰的视线已开始模糊,胸口剧痛与短剑破风声响清晰可闻,却依旧死死咬着壮汉手腕不放——他想起江东老家怀有身孕的妻子,临行前妻子拉着他的手说:“夫君,打完仗就回来,我和孩子等你。”他更想起鸿门宴上项羽救他的场景,那时他冲动欲杀刘邦,是项羽拦住他说:“周泰,你的命是楚国的,不能轻易断送。”如今,他即便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绝不能让大王为救他白白冒险。
项羽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怒火比当年巨鹿城下的营火还要炽烈。他双腿猛地夹紧马腹,乌骓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彻江滩的嘶鸣。“孽畜敢尔!”按住周泰的那名士兵刚抬起脚,就被乌骓马的前蹄狠狠踏中胸口。“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肋骨断裂的脆响,那士兵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一块礁石上,口吐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另一名挥剑的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进芦苇丛。项羽探身如鹰隼扑食,左手猛地探出,死死揪住他的后颈,那士兵的铠甲在他手中如同纸片般脆弱。项羽手臂微微用力,将那士兵像提小鸡般提起来,目光扫过他胸前的“汉”字军牌,突然认出这是当年在荥阳投降楚军,后来又复叛归汉的士兵。“叛徒!”项羽怒喝一声,手臂发力,将那士兵重重砸在旁边的礁石上。“砰”的一声巨响,礁石碎裂,士兵的脑浆与鲜血溅满了礁石,染红了旁边一丛刚冒芽的芦苇。
被周泰咬住手腕的壮汉趁机想要逃跑,却被项羽一脚踹翻在地。项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剑指着他的喉咙:“你刚才说谁是叛楚贼子?”那壮汉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霸王饶命!霸王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再也不敢了!”项羽冷笑一声,短剑一挥,壮汉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恐惧。
“周泰,上马!”项羽弯腰,左手稳稳攥住周泰腰带,将他一把拉上马鞍。周泰体重足有百斤,加之铠甲重量更是沉重,项羽本可轻松应对——这八年里,他拉过陷泥战车,举过千斤铜鼎,这点重量原不算什么。但昨夜突围时他断了两根肋骨,此刻用力过猛,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他随即单脚踩住马镫,半个身子悬在马侧,这样既能护住周泰,又可随时应对两侧攻击。
此时,曹参率领的骑兵已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骑兵的数量足有上千,马蹄踏在沙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闷雷在江滩上滚动。曹参身披银色铠甲,手持长枪,在队伍最前方高声喊道:“项羽已成瓮中之鳖,速速放下兵器投降!若敢顽抗,格杀勿论!”他身后的骑兵们纷纷举起长枪,密集的枪尖如森林般刺向乌骓马,枪尖上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的短剑翻飞如电。“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刺来的长枪要么被短剑斩断,要么被他精准挑飞。有支长枪刺得又快又狠,直奔周泰的后心,项羽侧身一挡,短剑精准架住枪杆,手腕猛地一拧,那长枪竟被他硬生生夺了过来。他顺势将长枪掷出,长枪如离弦之箭,穿透了三名汉军骑兵的胸膛,将他们串在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剑刃上的血珠甩出去,溅在几名汉军士兵的脸上,他们吓得尖叫着后退,再也不敢贸然上前。
“大王,我的腿……”周泰趴在马背上,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的左腿伤口已经化脓,昨夜突围时被冻住还不觉得疼,此刻被马匹颠簸得伤口裂开,黄白色的脓液混着鲜血顺着裤管流淌,将马腹染得一片狼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有把钝刀在割他的腿肉,疼得他几乎失去知觉。
周泰趴在马背上,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左腿伤口早已化脓,昨夜突围时因严寒冻住才未觉剧痛,此刻被马匹颠簸得彻底裂开,黄白色脓液混着鲜血顺着裤管流淌,将马腹染得一片狼藉。他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每一次颠簸都像有把钝刀在割削腿肉,疼得几乎失去知觉。他艰难抬头,瞥见项羽后背不断渗血的箭伤,四支箭簇深深嵌在皮肉里,箭羽随马匹跑动不住晃动,鲜血已染红大半个后背铠甲。周泰心中一阵酸楚:八年前进军咸阳时,项羽何等意气风发,率八千江东子弟破函谷关、烧阿房宫,楚军那时所向披靡,汉军在他们面前不堪一击。可如今,大王却被汉军追得如丧家之犬,连安稳饮水的片刻闲暇都没有——这一切,全因他没能守住左翼防线,才让韩信的十面埋伏之计得逞。“末将无能,拖累大王了。若不是末将失守左翼,大王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周泰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自责。
项羽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周泰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铠甲传过去。“胡说!”他怒喝一声,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左翼失守,是韩信诡计多端,与你无关!当年在东阿,你身中三箭还死守营门,保住了楚军的粮草;在彭城,你单骑冲阵,从五十万汉军中把我救出来,这些功劳我都记着。你我同生共死八年,从吴中起兵到如今,早已是过命的弟兄,何来拖累之说!”
说话间,又有几名汉军骑兵冲了上来,为首的是个独眼将领,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项羽,拿命来!”那将领嘶吼着,手中的大刀朝着项羽的头颅劈来。项羽认得他,这是秦将章邯的旧部,当年巨鹿之战中被他俘虏,后来归顺刘邦,因作战勇猛被封为校尉。项羽不闪不避,手中的短剑精准刺向那将领的手腕,那将领连忙收刀格挡,却被项羽趁机一脚踹在马腹上。他的坐骑受惊,人立而起,将他甩了出去,摔在沙地上晕了过去。
“今日要么一同杀出重围,要么一同战死,绝无抛弃弟兄之理!”项羽猛地一扯缰绳,乌骓马调转方向,朝着江滩东侧的芦苇丛冲去。他早已观察过地形,江滩西侧是开阔的沙地,不利于突围;北侧是滔滔乌江,没有船只根本无法渡江;只有东侧的芦苇丛高达丈余,枝叶茂密,芦苇。
周泰趴在马背上,死死抓住马鞍的边缘,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依旧强撑着看向四周。他看到不远处的芦苇丛边,有几名楚军士兵正与汉军激战,其中一人他认得,是亲卫队的小卒陈五,那孩子才十六岁,是三个月前刚从江东招来的,参军时还带着母亲给的护身符,说要立了战功再回家。此刻陈五的左臂已经被砍断,伤口用破布草草包扎着,却依旧用右手握着短剑,死死缠住两名汉军士兵,为其他弟兄争取撤退的时间。
“陈五!”周泰高声喊道,想要让他过来汇合。陈五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项羽和周泰,眼中露出一丝惊喜,却很快又被决绝取代。他对着项羽和周泰拱了拱手,然后猛地冲向旁边的汉军校尉,用身体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大声喊道:“大王快走!末将殿后!”那校尉猝不及防,被陈五抱得死死的,连忙让身边的士兵动手。几名汉军士兵的长枪同时刺向陈五,陈五的身体被刺穿,却依旧死死抱着校尉不放,直到项羽和周泰冲进芦苇丛,他才松开手,重重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朝着江东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鬃上。他想起了陈五参军那天,孩子红着脸向他请教枪法,说要像大王一样勇猛。可如今,这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乱枪之下,连尸身都可能无法完整地回到江东。“陈五……”周泰哽咽着,却被项羽的声音打断:“记住他的名字,若能活着回去,我亲自为他的家人颁赏!”项羽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他知道,每一个倒下的弟兄,都是江东的好儿郎,都是他对不起江东父老。
可项羽还是低估了韩信的缜密——芦苇丛中早已布满汉军伏兵。这些伏兵都是韩信精心挑选的弓弩手,每人配备三石强弓和数十支狼牙箭,专门负责封锁楚军突围路线。见项羽冲来,伏兵头领立刻高声下令:“放箭!密集射击!”话音刚落,密集箭雨便如蝗虫般从芦苇丛中射出,遮天蔽日,箭簇破空的“咻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低头!”项羽大喝一声,将周泰死死护在身下,同时猛地弯腰,让乌骓马低下头,用自己的后背和马身挡住箭雨。“噗噗噗”几声闷响,三支箭矢先后射中他的后背,其中一支正好射在旧伤上,箭簇深入皮肉,几乎要穿透铠甲。剧烈的疼痛让项羽眼前发黑,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攥着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对着乌骓马低喝:“快!再快一点!”
乌骓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急,发出一声悲愤的嘶鸣,四蹄翻飞,朝着芦苇丛深处冲去。芦苇叶被马蹄踏断,发出“沙沙”的声响,锋利的芦苇叶像刀子一样划破项羽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渗出来的鲜血很快就被江风吹干,结成了血痂。周泰趴在马背上,能清晰地感觉到项羽后背的颤抖,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他知道大王伤得很重,却不敢说一句话,只能死死抓住马鞍,生怕自己掉下去拖累大王。
箭雨还在不断落下,有几支箭射中了乌骓马的臀部,马疼得嘶鸣一声,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项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身后的芦苇丛已经被箭雨覆盖,追来的汉军骑兵被箭雨挡住,一时无法冲进来,只有少数步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他松了口气,刚想调整一下姿势,却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起来——芦苇丛半。
“不好!”项羽心中暗叫,想让乌骓马转向却已来不及。前方芦苇突然剧烈晃动,一道粗如手臂的绊马索随即从泥泞中升起,上面还缠着锋利铁刺,精准缠住了乌骓马的前腿。乌骓马猝不及防,嘶鸣一声重重摔倒,巨大惯性将项羽和周泰双双甩飞。项羽在空中急转身体,下意识将周泰护在身下,自己的肩膀和后背则重重撞在芦苇丛中一块隐藏的石头上,“咔嚓”一声脆响,肩膀骨头似是断裂,钻心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大王!”周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腿上的剧痛,连忙去扶项羽。他的手刚碰到项羽的肩膀,就被项羽一把推开:“别碰我!我没事!”项羽咬着牙,用右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他的肩膀已经完全动不了了,每动一下都钻心的疼,后背的箭伤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裂开,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流淌,在地上滴出一串血珠。
乌骓马躺在地上,前腿被绊马索紧紧缠着,铁刺已经扎进了皮肉里,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泥泞。它看着项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项羽走到马身边,轻轻抚摸着它的额头,马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用头蹭了蹭项羽的手,像是在告别。“老伙计,跟着我,委屈你了。”项羽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匹马跟着他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功劳,如今却要陪他死在这里,他心中充满了愧疚。
“抓住项羽者,赏千金,封万户侯!”曹参的吼声从芦苇丛外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汉军士兵们像潮水般涌了进来,手中的兵器闪着寒光,脸上都带着贪婪的笑容——千金和万户侯的赏赐,足以让他们拼命。项羽将周泰拉到自己身后,右手紧紧握着短剑,左手虽然无法动弹,却依旧挺直了腰杆。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每一个被他看到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不敢与他对视。
“大王,末将还能再战!”周泰捡起地上的断刀,拄着刀站起身。他的左腿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用右腿支撑着身体,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像一尊不倒的铁塔。他身后,几名幸存的楚军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他们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身上的铠甲都已残破不堪,却个个眼神坚定,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其中一名士兵叫李三,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脸上刻满了风霜,他的儿子在荥阳之战中战死,妻子也在汉军攻打江东时去世,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走到项羽身边,沙哑着嗓子说:“大王,末将跟着您打了八年仗,早就把命交给您了。今日能死在大王身边,是末将的福气!”另一名士兵叫赵六,才十八岁,是李三的同乡,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虽然双手都在发抖,却依旧大声说:“对!我们跟汉军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好弟兄!”项羽看着身边的弟兄们,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想起了渡江西征时的场景,那时八千江东子弟个个意气风发,穿着崭新的铠甲,拿着锋利的兵器,在会稽山下宣誓,要推翻暴秦,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那时的他,站在队伍最前面,手中高举着“楚”字大旗,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以为很快就能平定天下,让弟兄们都能衣锦还乡。
可如今,八千子弟只剩下眼前这寥寥数人,每个人都身负重伤,铠甲残破,兵器卷刃。他想起了巨鹿之战,破釜沉舟,以少胜多,大败秦军二十万主力,那时的楚军何等勇猛;想起了彭城之战,以三万骑兵击溃刘邦五十万大军,吓得刘邦弃妻弃子,仓皇而逃,那时的他何等威风。可如今,他却被韩信的十面埋伏逼到了乌江岸边,连渡江的机会都没有,这怎能不让他痛心。
“今日,我们便在这芦苇丛中,与汉军决一死战!”项羽将短剑举过头顶,高声喊道,“让他们知道,我楚军将士,就算只剩最后一人,也绝不会投降!让他们知道,江东子弟的骨气,永远不会断!”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穿透力,在芦苇丛中回荡,盖过了汉军的呐喊声。
“杀!”周泰等人齐声呐喊,声音震彻芦苇丛。李三举起手中的长枪,率先朝着汉军冲去,他的动作虽然迟缓,却异常坚定。赵六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长枪刺向一名汉军士兵的胸口。那名汉军士兵吓得连忙后退,却被李三抓住机会,长枪刺穿了他的咽喉。李三刚想拔出长枪,就被旁边的几名汉军士兵围住,乱刀砍在他的身上。“大王,保重!”李三最后喊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望向江东的方向。
项羽心中一痛,猛地冲了上去,手中的短剑挥舞如飞,将围着李三尸体的几名汉军士兵一一斩杀。他的肩膀虽然无法动弹,却依旧凭借着右手的力量,将短剑使得虎虎生风。一名汉军士兵从背后偷袭,手中的短剑刺向他的后腰,项羽似乎背后长眼一般,猛地转身,短剑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心脏。那士兵的眼睛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缓缓倒在地上。
汉军士兵被项羽的勇猛震慑,一时不敢上前。曹参催马来到芦苇丛边,见此情景气得脸色铁青。身后副将夏侯婴凑上前来,低声提议:“将军,项羽勇猛过人,硬拼恐损失惨重。不如采用火攻,芦苇丛干燥易燃,一把火便可将他们烧出来。”曹参皱眉否决——火攻虽能奏效,却可能将项羽烧成焦炭,如此便无法取得完整首级,千金万户侯的赏赐也就泡汤了。
“不行!”曹参断然拒绝,“项羽必须活着被擒,或者首级完好,否则如何向汉王和韩将军交代?”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对着身边的亲兵喊道:“去,把那些楚军的俘虏带过来!”很快,几名被俘虏的楚军士兵被押了过来,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着伤痕,脸上满是屈辱。
“项羽!”曹参高声喊道,“你看看这是谁!如果你再不投降,我就把这些俘虏全部斩杀!”他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一名俘虏的脖子上。那名俘虏是个年轻的士兵,看到项羽,眼中露出一丝哀求:“大王,救我!我不想死!”
项羽的身体猛地一震,看着那名俘虏,心中一阵刺痛。他认得这个士兵,是去年从江东招来的,名叫孙七,参军时还带着年幼的妹妹,说要给妹妹挣点嫁妆。如今,他却因为自己而身陷囹圄,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曹参,你卑鄙无耻!”项羽怒喝道,“有种就跟我单打独斗,拿俘虏威胁算什么英雄!”
曹参冷笑一声:“我可没兴趣跟你单打独斗。要么投降,要么看着你的弟兄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你自己选!”他说着,手中的佩剑微微用力,在孙七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孙七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大王,求您投降吧!我不想死啊!”
周泰等人急得纷纷劝诫:“大王,绝不能投降!我等即便战死,也不受汉军屈辱!”“大王乃楚国希望,万万不可落入汉军手中!”项羽看着孙七哀求的眼神,又望向弟兄们决绝的面庞,心中陷入两难:投降的话,他与弟兄们必受凌辱,甚至可能被刘邦凌迟处死;可若不投降,这些俘虏便会因他丧命。
就在这时,孙七突然抬起头,对着项羽高声喊道:“大王,末将不能拖累您!楚国的骨气不能丢!”他猛地挣脱押着他的汉军士兵,一头撞向旁边的礁石。“砰”的一声闷响,孙七的脑浆迸裂,重重倒在地上,临死前还朝着项羽拱了拱手。
“孙七!”项羽怒喝一声,眼中的血丝更加浓重。其他俘虏也纷纷效仿,有的撞向礁石,有的夺过汉军士兵的兵器自杀,没有一个人愿意用大王的投降来换取自己的性命。曹参见状,气得暴跳如雷,挥剑斩杀了最后一名俘虏,怒喝道:“一群废物!给我上!杀了项羽,重重有赏!”
汉军士兵们被孙七等人的气节震慑,却也被千金万户侯的赏赐诱惑,纷纷挥舞着兵器,像疯了一样朝着项羽等人冲去。项羽将周泰拉到自己身后,手中的短剑横在胸前,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他的肩膀虽然断了,后背满是箭伤,却依旧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挡在弟兄们面前。
“大王,末将还能再战!”周泰捡起地上的断刀,拄着刀站起身,虽然左腿无法动弹,却依旧挺直了腰杆。他身后,赵六和另外两名幸存的楚军士兵也纷纷聚拢过来,赵六的手臂被砍伤,却依旧用牙齿咬着短剑的剑柄,右手紧紧握着一块石头,眼神中满是决绝。
“今日,我们便与汉军拼个鱼死网破!”项羽高声喊道,率先朝着汉军冲去。他的动作虽然不如往日灵活,却依旧带着一股凛然正气,手中的短剑每挥舞一次,就有一名汉军士兵倒下。周泰紧随其后,断刀虽然卷刃,却依旧威力十足,将一名士兵的胳膊砍断。赵六则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一名士兵的头部,趁其倒地的瞬间,用短剑刺穿了他的胸口。
一名汉军校尉见项羽勇猛,悄悄绕到他的身后,手中的长枪带着风声刺向他的后腰。周泰看得真切,连忙喊道:“大王小心!”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断刀掷了出去。断刀精准地砸中那名校尉的肩膀,校尉的动作一顿,项羽趁机转身,短剑刺穿了他的咽喉。校尉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着,满是不甘。
战斗愈发激烈,汉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锋,又一波波倒下。项羽的动作渐渐迟缓,后背箭伤每动一下都钻心剧痛,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染红了铠甲与身下土地。他已记不清斩杀了多少敌人,只知手中短剑每挥舞一次,便有一名汉军倒下,剑刃早已卷刃,沾满血污与脑浆,变得沉重无比。赵六斩杀一名汉军后,被数名士兵合围,乱枪刺中胸口。他倒地后仍死死抓住一名士兵的腿,阻止其攻击项羽。“大王,快走!”赵六用尽最后力气呼喊,随即被那名士兵挥剑砍断手臂,再也没了声息。项羽见此情景心中一痛,猛地冲上前斩杀围尸士兵,将赵六尸体轻轻安放,对着遗体拱手道:“好弟兄,我必为你报仇!”
赵六在斩杀一名汉军士兵后,被旁边的几名士兵围住,乱枪刺中了他的胸口。他倒在地上,却依旧死死抓住一名士兵的腿,不让他去攻击项羽。“大王,快走!”赵六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然后被那名士兵用剑砍断了手臂,再也没有了动静。项羽看到赵六的尸体,心中一痛,猛地冲过去,将围着他尸体的几名士兵全部斩杀,然后将赵六的尸体轻轻放在一边,对着他的尸体拱了拱手:“好弟兄,我会为你报仇的!”
周泰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他的左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只能靠右腿支撑着身体,手中的断刀早已不知去向,只能用一块石头当作武器。一名汉军士兵趁机用长枪刺向他的胸口,周泰躲闪不及,被长枪刺穿了肩膀。他闷哼一声,却依旧用石头砸向那名士兵的头部,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
“周泰!”项羽连忙冲过去,将那名士兵斩杀,然后扶住周泰,“你怎么样?”周泰咳出一口血,摇了摇头:“大王,我没事,还能再战!”他说着,想要挣脱项羽的手,却被项羽按住:“别动!我护着你!”项羽将周泰护在身后,手中的短剑挥舞得更快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弟兄们都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曹参亲自率领一队精锐士兵冲锋而来。这些士兵都是韩信麾下死士,个个身怀绝技,手持特制锋利兵器。曹参挺枪高呼:“项羽,你的死期到了!”随即率领士兵组成方阵推进——这方阵是韩信根据秦军阵法改良而成,攻防兼备,普通攻击根本无法突破。项羽回头看向周泰和仅剩的一名楚军士兵,那士兵已身负重伤,连站立都困难。“周泰,你带他从侧面突围,我来断后!”项羽果断下令。
项羽看着越来越近的方阵,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这个方阵是韩信根据秦军的方阵改良而来,攻防兼备,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突破。他回头看了一眼周泰和剩下的一名楚军士兵,那名士兵已经身负重伤,连站都站不稳了。“周泰,你带着他从侧面突围,我来挡住他们!”项羽说道。
“不行!大王,要走一起走!”周泰断然拒绝,“我绝不会丢下您一个人!”那名士兵也摇了摇头:“大王,末将愿与您共存亡!”项羽怒喝一声:“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活着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江东父老!”他说着,猛地将周泰和那名士兵推向侧面的芦苇丛,然后自己朝着方阵冲去。
“大王!”周泰想要冲回来,却被那名士兵死死拉住:“周将军,大王是想让我们活着回去,我们不能辜负大王的期望!”周泰看着项羽冲向方阵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知道,大王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他对着项羽的背影磕了三个头,然后带着那名士兵,艰难地朝着芦苇丛深处爬去。
项羽冲向方阵,手中短剑挥舞着砍在盾牌上,发出“砰砰”巨响。盾牌异常坚固,短剑根本无法破防。方阵中的士兵趁机挺枪刺来,项羽躲闪不及,数支长枪同时刺入体内。一名汉军士兵的长枪刺穿他小腹,枪尖从后背穿出,带出一股鲜血。项羽低头瞥了眼胸前枪尖,再抬头看向那名士兵,眼中闪过厉色。他不顾枪尖带来的剧痛,猛地前冲一步,短剑精准刺穿对方咽喉。那士兵眼中满是恐惧与难以置信,缓缓倒地。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用长枪刺向项羽,项羽的身体被数支长枪刺穿,鲜血喷涌而出,在胸前的铠甲上汇成一道道血河。他却依旧死死攥着手中的短剑,不肯倒下,那短剑的剑柄早已被他的鲜血浸透,变得滑腻无比,却被他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喊杀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垓下营中虞姬的琴声,那琴声哀婉动人,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他想起了虞姬在垓下为他跳的最后一支舞,那天夜里,寒风呼啸,营火摇曳,虞姬穿着一身素白的舞衣,在帐中翩翩起舞,手中的长剑随着舞姿流转,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舞到动情处,她突然停下,对着他深深一揖:“大王,贱妾不能再陪您征战了,愿以死报大王知遇之恩。”不等他反应,虞姬已拔剑自刎,鲜血染红了素白的舞衣,也染红了他的心。那一刻,他才明白,所谓的霸王,在命运面前竟是如此无力。
“项羽,你还不倒下!”曹参的吼声将他拉回现实,方阵中的士兵再次挺枪刺来,一支长枪刺穿了他的左肩,另一支则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项羽猛地甩了甩头,驱散眼前的模糊,手中的短剑精准地砍断了刺来的枪杆,然后顺势向前,短剑刺入了一名士兵的胸膛。那士兵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鲜血溅了项羽一身。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一棵粗壮的芦苇上,芦苇被他压得弯下了腰,又猛地弹起,带着几片枯叶落在他的头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铠甲上布满了伤口,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滴在脚下的泥泞里,将泥泞染成了暗红。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右手也开始颤抖,手中的短剑越来越沉重,几乎要握不住了。
就在这时,芦苇丛外传来马蹄声,一名骑白马的汉军使者疾驰而来,手持韩信令旗高声喊道:“曹将军,韩将军有令,务必生擒项羽,不得伤其性命!”曹参皱眉——他好不容易将项羽逼至绝境,眼看就能取首级领赏,韩信却突然下令生擒,这无疑大幅增加了难度。
“韩将军此举何意?”曹参对着使者高声问道,“项羽勇猛过人,生擒谈何容易!若是因此折损了弟兄们,谁来负责?”使者勒住马缰,冷冷地说道:“曹将军只需遵令行事即可,韩将军自有安排。若是抗命,休怪韩将军军法处置!”曹参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违抗韩信的命令,只得挥了挥手,让士兵们停止攻击,将项羽团团围住,却不再贸然上前。
项羽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韩信想要生擒他,无非是想将他献给刘邦,用来彰显自己的战功。可他项籍岂是任人摆布之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气!他缓缓站直身体,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依旧带着一股霸王的威严,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汉军士兵,声音沙哑却坚定:“想生擒我?除非我死!”
曹参看着项羽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敬佩。他征战多年,见过无数败军之将,有的贪生怕死,有的跪地求饶,却从未见过像项羽这般,明知必死无疑,却依旧不肯屈服的人。他叹了口气,对着项羽说道:“项羽,你我皆是军人,我敬重你的勇猛。如今你已无路可逃,不如投降,韩将军说了,只要你归降,必会在汉王面前为你求情,保你一命。”
“求情?”项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不屑,“刘邦那小人,当年在鸿门宴上,若不是我念及兄弟之情,他早已身首异处。如今他得了势,怎会容我存活?韩信也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待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自会将我送上断头台。我项籍一生征战,杀敌无数,岂能向这些小人投降!”
他的笑声震得芦苇丛沙沙作响,围拢的汉军士兵都被这股气势震慑,纷纷后退一步。项羽猛地举剑指向曹参,高声喝道:“曹参,你若算条英雄,便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必当报答!若不敢,便休怪我今日血战到底,拉你们垫背!”曹参心中一动——他确实敬佩项羽的勇猛,若放其生路,或许日后能得报答。但他转念一想,放了项羽必会触怒韩信与刘邦,届时不仅自身性命难保,家人也会受牵连。
“项羽,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曹参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你今日插翅难逃,何必白白送命呢?”项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再与曹参废话,手中的短剑一挥,朝着最近的一名汉军士兵冲去。那名士兵吓得连忙举起盾牌抵挡,却被项羽一剑砍断了盾牌的系带,短剑顺势刺向他的咽喉。就在这时,旁边的几名士兵连忙上前阻拦,长枪同时刺向项羽,项羽躲闪不及,被一支长枪刺中了大腿,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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