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楚汉争霸演义 > 第34章 随何游说英布,九江王背楚归汉

第34章 随何游说英布,九江王背楚归汉(1/2)

目录

荥阳城头的号角声刚歇,楚军新一轮的攻城便如潮水般涌来。三十余具青铜夯土锤撞击城门的闷响如惊雷滚地,震得城砖簌簌脱落,砖屑混着尘土从城垛缝隙坠落,在墙根积起半尺厚的碎末;攻城士卒的喊杀声、中箭后的惨叫声、战马受惊的悲鸣声交织成一片,穿透中军大帐厚重的牛皮帐帘,像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般往刘邦耳中钻。刘邦扶着城垛,望着城外楚军连绵数十里的营寨——营中炊烟袅袅,鼓声震天,连远处民宅的窗纸都被震得嗡嗡作响,糊窗的麻线几欲断裂。他手中的剑柄被握得温热,指节泛白,眼角的皱纹因连日焦虑拧成了沟壑,转头对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张良叹道:“项籍勇不可当,楚军攻势日盛,荥阳粮草仅够支撑五日,伤员无药可医,连箭矢都快耗尽了。谁能为我招降九江王英布,使项羽分兵南征,我必能趁机喘息,重聚兵力!若能成此功,寡人必以淮南之地相赠!”

张良闻言,枯瘦的手指捏着的狼毫笔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拱手躬身道:“汉王勿忧,臣举荐一人——谒者随何。此人虽无将帅冲锋陷阵之才,却有舌辩天下之能,当年沛公攻南阳时,秦守将齮据城死守,正是随何以‘降则保城保民,战则玉石俱焚’之理说降,使南阳郡十七城不战而降,免除了汉军伐秦的后顾之忧,省下了三月兵戈。英布素来与项羽有隙,前番项羽伐齐召其亲往,他仅遣四千老弱应付;彭城之战项羽回师,他更是拥兵数万按兵不动。此等嫌隙,正是游说之机,若遣随何前往,必能说动其背楚归汉!”

刘邦虽对随何这等身着儒袍、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不甚信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上的旧痕——那是彭城大败时被楚军剑刃划出的缺口,却也深知此刻已无其他良策,只得重重一拍城垛,砖屑簌簌落下:“既如此,便命随何即刻启程!赐他二十名精锐护卫——要沛县出来的子弟兵,个个能以一当十;再备黄金百斤、锦缎五十匹作为见礼,锦缎要蜀地最新织的云纹锦,黄金要足色的马蹄金!务必说动英布,若能成功,封随何为护军中尉!”

随何领命时,正对着案上的地图推演九江局势。听闻汉王授命,他当即起身,素色儒袍下摆扫过案边的竹简,声音沉稳如钟:“臣必不辱使命!三日之内,定让英布举九江之地归汉!”当日午后,随何便带着随从启程。一行人乔装成贩运布匹的商人,将马蹄金熔铸成砖状藏于布匹夹层之中,锦缎则裹在最外层,行囊中除了干粮与疗伤的金疮药,还特意带了几卷刘邦亲书的帛书——上面详述了汉军优待降将的先例,连张耳封王的印信拓片都一并附上。他们避开楚军的关卡,沿着淮河支流的偏僻小路昼伏夜行,沿途遭遇两波劫道的盗匪,那些沛县出身的护卫果然勇猛,腰间短刀出鞘如闪电,不过一炷香便将盗匪击溃,为首的护卫李敢还割下匪首左耳作为凭证,震慑得后续路段再无盗匪敢拦。历经十日奔波,当六县城楼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随何让随从整理衣冠,将藏在夹层的黄金锦缎露出一角,故作张扬地直奔城门。

九江王英布的府邸坐落于六县正中的高台上,朱红大门高达三丈,门首悬挂着“九江王府”的鎏金匾额,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两侧立着两尊丈高的石狮子,狮口大张,獠牙外露,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爪下踩着的“镇宅元宝”还涂着金漆;府外守卫森严,数十名身披重甲的士卒手持长戟来回巡逻,甲叶碰撞之声清脆作响,腰间的环首刀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随何刚走到门廊下,便被两名守卫横戟拦住,为首的校尉斜睨着他,语气倨傲:“来者何人?可知这是九江王府禁地?”

随何拱手浅笑,露出腰间悬挂的汉使符节——那符节以竹为骨,裹着鎏金铜套,顶端镶嵌着一小块蓝田玉:“在下随何,乃汉王麾下谒者,特来拜见九江王,有要事相商。这是汉王所赐的见礼,还请通报。”说罢示意随从掀开布帘,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云纹锦缎,锦缎的光泽让守卫们的目光都亮了几分。

那校尉却不为所动,将长戟往前一横,戟尖几乎抵住随何的衣襟:“我家大王近日偶感风寒,闭门静养,不便见客。先生请回吧,莫要自讨没趣!”

随何心中了然——英布哪里是染了风寒,分明是因楚强汉弱,不愿轻易得罪任何一方,故而避而不见。他非但没有离去,反而上前一步,声音提得老高,故意让府内往来的仆从都能听见:“烦请校尉通报你家大王,我并非为汉王游说而来,只是有一事相告,关乎九江国的存亡,关乎大王的身家性命!若我所言不当,愿伏斧质之罪,死在王府门前也毫无怨言!”他语气恳切,眼神坚定,连握着符节的手指都因用力而泛白。

守卫校尉见他言辞决绝,又敢以性命担保,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擅自做主,连忙转身入府禀报。不多时,便见英布的太宰——也就是王府总管,匆匆走出府门。那太宰身着紫色锦袍,头戴缀着明珠的小冠,面色倨傲,下巴微扬,对着随何略一拱手:“我家大王听闻先生有要事相告,特命我前来询问。先生有话不妨对我讲,我自会转达,不必惊扰大王静养。”

随何见状,心中冷笑——这太宰分明是想先探底,若自己言辞平庸,恐怕连英布的面都见不到。他却不动声色,朗声道:“太宰可知,我为何千里迢迢从荥阳而来?并非为汉王游说,而是为九江王的性命担忧!九江王如今看似风光,手握十万重兵,镇守九江千里之地,实则已身处万丈悬崖边缘,若再执迷不悟,不出半年,恐有灭国之祸!”

太宰脸色骤变,倨傲的神色褪去大半,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将随何往府内让:“先生此言太过耸人听闻,快随我入偏厅细说!”说着便引着随何进入府中偏厅,屏退左右侍女仆从后,才急得搓着手道:“先生何出此言?我家大王乃项王麾下五大将之首,当年巨鹿之战,大王率两万九江兵为先锋,破釜沉舟,率先登城,立下首功!项王待大王不薄,赐爵九江王,辖制九江、庐江二郡,怎会有灭国之祸?”

“太宰有所不知。”随何端起侍女奉上的雨前龙井,却并未饮用,只是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的冰裂纹,缓缓道,“前番项王伐齐,田广叛楚,项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征,特意派亲信项伯前来召九江王亲率大军相助。大王却仅派四千人前往,还是些老弱残兵,项王在齐地被困三月,数次盼援军而不得,心中早已怨怼万分,当时便对项伯说‘英布小儿,待我平齐,必讨之’;后汉王率军攻占彭城,项王回师救援,一路血战,派人八百里加急命九江王出兵夹击,大王却拥兵数万按兵不动,坐观成败,眼睁睁看着项王在睢水与汉军血战。项王何等刚愎自负,岂能容忍麾下诸侯如此阳奉阴违?不过是因眼下与汉王对峙荥阳,粮道屡遭彭越袭扰,无暇南顾,才暂时未对九江王动手。一旦项王灭了汉王,转头便会挥师南下,九江国首当其冲,到那时,别说王位不保,恐怕连大王的家眷宗族,都难以保全!”

太宰闻言,脸色愈发苍白,手心渗出的冷汗浸湿了锦袍袖口。他在英布身边多年,深知英布与项羽之间的嫌隙——去年项羽生辰,英布仅派使者送了百斤黄金作为贺礼,项羽当场便将黄金扔在地上,骂道“英布安敢轻我”;更清楚项羽的脾性,当年新安坑杀二十万秦降卒,眼皮都未曾眨一下。随何所言绝非危言耸听,他连忙起身道:“先生所言事关重大,我这就去禀报大王!”

英布此时正在后园的演武场观看士卒操练,听闻太宰的转述,手中的铁胎弓“啪”地一声拉断了弦——那弓是当年项羽所赐,能开三石之力,他把玩多年从未损坏。他眉头紧锁,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沉凝,手中的断弦被捏得变形:“随何此人,倒有几分胆色。让他到正厅见我,传我命令,文武官员皆列阵相陪!”他要借朝堂之势震慑这汉使,若对方稍有惧色,便直接乱棍打出。

随何步入正厅时,只见英布身着紫色锦袍,袍角绣着狰狞的虎头纹样,端坐在厅堂正中的王座之上,面色沉凝如铁,眼神锐利如刀,正上下打量着他;两侧站立的文武官员皆身披重甲,手持兵器,甲叶碰撞之声清脆作响,气氛肃穆如战场,连呼吸都觉得沉重。随何却毫不畏惧,从容走上前,对着英布深深一揖,声音朗朗如钟:“汉使随何,见过九江王!”

英布微微颔首,手指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笃笃”声响,语气冷淡如冰:“先生远道而来,口称关乎本王性命安危,不知有何高见?若只是危言耸听,本王的刀斧手,可不会怜你是个儒生。”

随何直起身,目光扫过厅堂两侧的官员——那些武将个个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文臣则面带嘲讽,显然不信他能说动英布。他却毫不在意,朗声道:“大王与项王,看似君臣相得,实则早已离心离德,形同水火!项王伐齐,召大王亲往,大王仅派四千人相助;彭城之战,项王身陷重围,大王拥兵数万却按兵不动。项王心中的怨怼,大王岂能不知?他如今不与大王计较,不过是怕腹背受敌罢了!”

他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今汉王与项王对峙荥阳,胜负未分。汉王仁厚,素来优待降将——张耳归汉,封赵王;韩王信归汉,仍守韩地。大王若此时归汉,汉王必以淮南之地封王,使大王坐拥九江、淮南两地,疆域扩大一倍,兵力更盛,子孙后代永享荣华;若仍附楚,项王一旦灭汉,必率大军南下伐九江。大王虽有十万兵力,却怎能抵挡项王的雷霆之怒?当年章邯率二十万秦军降楚,为项王破赵灭韩立下汗马功劳,最终仍被项王坑杀于新安,尸骨堆成了小山;魏王豹降楚复叛,被项王擒杀后,头颅悬挂城门三日。大王难道要重蹈覆辙吗?”

英布闻言,手指猛地收紧,王座的实木扶手被捏得“咯吱”作响,指节泛白。他沉默半晌,厅堂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他黝黑的脸庞上神色变幻不定——有对项羽的忌惮,有对封王的渴望,还有对归汉的迟疑。良久,他才缓缓道:“先生所言,本王已知晓。容本王深思三日,再给先生答复。”

随何心中一紧,深知夜长梦多——项羽的使者极有可能日内便到,一旦双方通气,再想说服英布便难如登天。他正欲再劝,却听闻府外传来守卫急促的通报声:“启禀大王!项王使者抵达,手持虎头玉符,求见大王!”

英布脸色骤变,连忙对随何道:“先生暂且到后堂回避,待本王见过项王使者再说!”说着便要让人引随何入后堂。

随何却一把按住身旁侍从的手臂,摆手道:“大王不必回避!项王使者此时前来,必是催大王出兵助楚。若大王应允,他日项王灭汉,大王必遭清算;若不应允,项王今日便会动怒。不如趁此时机,表明归汉之心,彻底断绝与楚的念想,也让天下诸侯见大王的明智!”

不等英布反应,随何便大步走出正厅,直奔府门而去。此时,项羽的使者正站在府门前,身着楚军将领服饰,腰间悬挂着项羽亲赐的虎头玉符——那玉符是权力的象征,见符如见项王本人。他神色倨傲地对守卫喊道:“快让英布出来接旨!项王有令,命其即刻率十万大军北上,助我军攻克荥阳!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随何见状,当即高声道:“九江王已归汉,岂会再助楚!项王暴虐不仁,坑杀二十万降卒,火烧咸阳三月不熄,杀义帝于江中,早已失尽天下民心,必败无疑!九江王识时务,归降汉王,乃是保全九江百姓、延续宗族荣光的明智之举!”

项羽的使者大惊失色,转头怒视着刚走出府门的英布,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英布小儿!你竟敢背叛项王!项王待你不薄,封你为王,你却恩将仇报,他日项王大军南下,定将你碎尸万段,诛灭九族!”

英布见事已至此,再无退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本就是桀骜不驯之人,被项羽压制多年早已心存不满。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出鞘时发出“嗡”的龙吟之声,对身旁的侍卫下令:“将这狂悖使者拿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