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初次拜访” 的 “碰壁”(1/2)
周二清晨六点半,吴梦琪的出租屋已经亮了灯。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里,她正对着镜子系丝巾,手指在颈间打了三个结才满意——李姐说过,刘总那代人讲究“三分打扮七分精神”,太随意显得不尊重,太花哨又会被视作轻浮。
镜子里的姑娘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黑。昨晚整理资料到凌晨两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巴渝红的信息:成立于2003年,从解放碑八一路的12平米小店扩张到37家连锁,日均客流量超两万,招牌菜“老鹰茶锅底”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最学香精过敏),递资料要用双手(早年在国企待过的习惯),绝不能提“加盟”二字(他坚持直营)。
“咔嗒”一声,她把银色耳钉取下来,换成珍珠款。这是母亲送的毕业礼物,此刻冰凉的珠体贴着耳垂,倒让她莫名镇定了些。衣柜里挂着三套备选outfit:藏青西装套裙太严肃,碎花连衣裙又太活泼,最终选了米白色衬衫配烟管裤,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表——特意调快了五分钟,王强说刘总的会议室挂着三只钟,分秒不差。
帆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除了定制版方案册(特意做成火锅红封面),还有李姐塞给的两包老鹰茶(“刘总只喝这个牌子”),重庆餐饮协会的年鉴(昨晚在便利店买的那本),甚至备了支无香型护手霜——资料里写着刘总对气味敏感。
下楼时撞见隔壁的张阿姨,对方举着刚买的菜篮子问:“梦琪,今天去见大客户哦?”竹篮里的藤藤菜还挂着露水,沾了点泥。吴梦琪笑着点头,忽然想起资料里写刘建国每天凌晨去菜市场验货,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
小区门口的豆浆摊飘着热气。她要了杯无糖豆浆,老板用粗瓷碗盛着递过来,碗沿缺了个小口。“江北的巴渝红,晓得不?”吴梦琪搅着豆浆里的豆渣随口问。老板手一抖,长柄勺在碗沿磕出脆响:“刘老板啊?上回我送菜去他店里,看见他蹲在地上挑豆芽,说短了一公分都不要。”
吴梦琪把这句话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指尖触到屏幕上“09:45”的提醒。她仰头喝完豆浆,豆渣卡在喉咙里有点糙,像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坐三号线到观音桥换乘时,吴梦琪特意绕去星光68广场。巴渝红在这里有家旗舰店,落地橱窗里摆着铜制火锅模型,火苗造型的LEd灯在玻璃上投下跳动的光斑。她站在橱窗前看了十分钟,数清里面陈列的18种香油碟——每种都标着产地,江津的菜籽油、永川的豆豉、荣昌的麻酱,像博物馆展品般郑重。
一个穿黑色制服的店员正用镊子夹着纸巾擦橱窗,连接缝处的灰都没放过。吴梦琪忽然想起王强说的“三个小时争论花椒粒”,手心开始冒汗。她摸出包里的小镜子,看见自己的嘴唇有点干,赶紧涂了点无色唇膏——资料第17页用荧光笔标着:刘总反感女性员工浓妆。
九点十分,出租车拐进洋河中路。道路两旁的黄桷树把影子投在柏油路上,像幅斑驳的水墨画。巴渝红总部藏在两栋写字楼中间,灰色的六层小楼没有招牌,只在门楣上嵌着块黑石,刻着“巴渝红”三个篆字,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吴梦琪让司机在路口停了车。她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看见门口的保安亭里,保安正用软布擦着栏杆,连焊点处的锈迹都擦得干干净净。这场景让她想起李姐的话:“刘总连厕所的香薰都要亲自选,说柠檬味太冲,桂花味又太淡。”
九点半,她坐在大厅的会客沙发上。皮质沙发擦得能照见人影,旁边的绿植叶片上没有一点灰尘,连盆底的石子都摆得整整齐齐。墙上的电子钟显示9:30:15,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前台姑娘端来的茶水放在白瓷杯里,杯沿与杯垫的边缘严丝合缝。“刘总正在开早会,”姑娘的声音轻柔却带着距离感,“他吩咐过,十点整准时见您。”吴梦琪注意到姑娘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连护手霜都带着淡淡的茶香味。
她翻开方案册的第一页,上面贴着巴渝红各门店的照片,是她周末跑了七个区拍的。每张照片旁边都记着细节:洋河店的餐具是青瓷,解放碑店用的是粗陶,观音桥店则是定制的红釉瓷——这些发现让她熬了三个晚上调整方案,把餐具推荐分成了三个系列。
电子钟跳成9:50:00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不是拖沓的那种,而是皮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一步是一步,节奏均匀得像节拍器。吴梦琪赶紧合上方案册,手心的汗把封面浸出浅浅的印子。
刘建国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里面,门是厚重的樱桃木,没有铭牌,只在门把手上挂着串檀木珠子,沉甸甸的。推门进去时,吴梦琪闻到一股淡淡的樟木味,混杂着茶叶的清香——后来才知道,刘总坚持用樟木箱存放合同,说“防蛀,还能醒神”。
整间办公室大得超出想象,却空旷得让人拘谨。没有多余的装饰,白墙刷得像宣纸,西晒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条纹。办公桌是整块黑檀木,光可鉴人,上面只摆着三样东西:青瓷笔筒(插着三支同款钢笔)、铜制镇纸(刻着“守拙”二字)、还有台老式座钟,钟摆的声音像心跳般规律。
刘建国坐在办公桌后,没抬头。他穿着深蓝色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吴梦琪注意到他面前的文件摆放成直角,连订书钉的方向都一致朝左。
“吴小姐。”他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低沉,带着点沙哑,像是常年被火锅蒸汽熏的。他的目光从老花镜上方透过来,落在她身上,像在审视件待质检的食材。
吴梦琪双手递上方案册,指尖特意避开封面的烫金部分——怕留下指纹。“刘总您好,我是鼎盛商贸的吴梦琪,这是为巴渝红新店准备的……”
“不用看。”刘建国打断她,把方案册往旁边一推,动作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你们公司前年来过三次,样品我还留着。”他朝墙角抬了抬下巴,吴梦琪顺着看去,只见三只透明收纳盒并排摆在架子上,里面放着餐具样品,每个盒子上都贴着标签,写着日期和经手人。
“张经理的样品边缘有毛刺,”刘建国起身走到架子前,拿起只白瓷碗,用指尖沿着碗口划了圈,“李经理的釉色不均匀,王经理更离谱,送来的勺子柄上有气泡。”他把碗放回盒子,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时光,“吴小姐,你今年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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