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碾压（2/2）
东荒圣城，一座悬浮于云端、永不坠落的古老神城，是北斗星域最为繁华与鼎盛的修士聚集地之一。这里龙蛇混杂，势力盘根错节，每日都有惊天动地的交易与秘闻在此流传。
在圣城一片相对僻静的角落，矗立着一片占地极广、却异常荒凉破败的宫阙——天璇石坊。这里，曾是无比辉煌的天璇圣地的产业，然而六百年前，天璇圣地举派攻打荒古禁地，意图寻觅成仙契机，最终全军覆没，只余下这片石坊，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与如今的悲凉。
石坊深处，杂草丛生，断壁残垣间，一个衣衫褴褛、须发如同枯草、眼神时而浑浊时而疯狂的老者，正对着空气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手舞足蹈，时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他，便是天璇圣地仅存的硕果，人称“老疯子”或“天璇故人”，卫易。六百年的疯癫，六百年的执念，折磨着他的神魂。
陈御风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片荒凉的石坊之中。他并未去看那些蒙尘的源石，目光直接落在了那状若疯癫的老者身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癫狂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等磅礴的修为，以及那如同火山般被强行压抑、却无时无刻不在灼烧其心魂的悲恸与不甘。
老疯子似乎也感应到了陈御风那与众不同的气息，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他猛地转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干枯的手掌带着足以拍碎山岳的恐怖力量，直接向陈御风抓来！掌风过处，空间都泛起了扭曲的波纹。
这一击，含怒而发，蕴含着老疯子六百年的痛苦与混乱，足以让一位绝顶圣主严阵以待。
然而，陈御风只是静静地站着，甚至没有做出防御的姿态。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掌力，在触及他身前三尺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湮灭，连他的一根发丝都未能吹动。
老疯子一愣，似乎无法理解，随即更加狂躁，周身气息暴涨，各种残缺的天璇圣法胡乱打出，霞光万道，却又混乱不堪，将周围的断壁残垣further摧毁。
陈御风看着他，眼神中并无厌恶，反而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看透了万古沧桑的了然。他没有反击，也没有闪避，只是在那混乱的攻击临身之前，抬起了右手食指，隔空对着老疯子的眉心，轻轻一点。
动作舒缓，不带丝毫烟火气。
一道清凉、纯净、蕴含着无上定神与梳理神魂之力的微光，瞬间没入老疯子的眉心。
老疯子狂暴的动作猛地一僵，所有打出的神光秘术骤然溃散。他脸上的疯狂与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浑浊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明。那被疯狂压抑了六百年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天璇圣地的辉煌，同门的音容笑貌，攻打荒古禁地的决绝，全军覆没的惨烈，无尽的悔恨与孤寂……
“啊——！”
老疯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啸，不再是疯狂的嚎叫，而是蕴含着无尽悲痛与清醒的呐喊。两行浑浊的热泪，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滚滚而下。他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的疯老人，而是重新变回了那个见证了圣地覆灭、背负着无尽伤痛的天璇遗老——卫易。
他抬起头，看向陈御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茫然，更有那沉淀了六百年的沉重悲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陈御风却先开口了，声音平淡，却仿佛直指核心：“卫道成空，不如归去。”
八个字，如同暮鼓晨钟，敲在卫易的心头。是啊，天璇已逝，成仙路断，他守着这片废墟，疯癫六百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执着于那已无法挽回的过去，除了痛苦，还剩下什么？
卫易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的悲痛渐渐化为一种深沉的疲惫与释然。他对着陈御风，深深一揖到地，没有言语，但所有的感激与了悟，尽在这一揖之中。
陈御风受了这一礼，不再多言，身影化作桃花，消散在天璇石坊的荒凉之中。
他离去后，卫易（老疯子）在原地站立了许久，最终，他再次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废墟，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一步迈出，消失在了圣城的天际。他放下了，或者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承载那份记忆。天璇石坊，从此真正成为了一段仅供后人凭吊的历史。
……
北域，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太古龙巢——万龙巢，近日气氛凝重。这里是太古皇族——万龙巢的沉眠之地，巢穴深处葬有万龙皇，其极道古皇兵万龙铃亦沉睡于此，威能莫测。
叶凡与黑皇等人，为寻机缘，冒险潜入万龙巢外围，却不慎触动了禁制，引来了巢穴内古族的追杀。几名强大的古族祖王苏醒，联手布下杀阵，将叶凡一行人逼入绝境，恐怖的皇道气息弥漫，压得他们喘不过气，黑皇的阵纹都快支撑不住。
“卑微的人族，竟敢亵渎皇族沉眠之地，当诛！”一名祖王声音冰冷，催动杀阵，无数龙形杀气凝聚，如同万龙咆哮，要将叶凡等人撕成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无视万龙巢外围的层层禁制与弥漫的皇道威压，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步便踏入了这绝杀之局的核心。
陈御风的到来，让场中气氛骤然一变。那几名古族祖王瞳孔骤缩，从这白衣人身上，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比面对复苏的皇兵还要恐怖的威胁感！
“你是何人？敢闯我万龙巢！”为首的祖王厉声喝道，试图以皇族威严震慑。
陈御风甚至未曾看他们一眼，他的目光扫过那被激活部分威能、悬浮在巢穴深处、通体紫金、由无数小龙交织而成、散发着浩瀚皇威的万龙铃。那铃铛似乎也感应到了大敌，自主轻颤，发出阵阵清越却又带着杀伐之意的铃音，皇道法则如同潮水般向陈御风涌来！
面对这足以让大圣都退避三舍的皇兵威压，陈御风只是淡淡地抬起了右手，对着万龙铃的方向，虚空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对撞。
但那汹涌澎湃的皇道法则，在陈御风这看似随意的一按之下，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硬生生掐住了脖子，瞬间凝固、停滞！万龙铃发出的清越铃音戛然而止，铃身剧烈震颤，紫金光华明灭不定，仿佛在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那股无形的束缚！
整个万龙巢，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所有的杀阵、所有的龙形杀气，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那几名古族祖王，更是如同被太古神山镇压，浑身骨骼咯吱作响，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皇兵……被压制了？！被人徒手，隔空压制了？！
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即便是古皇复生，恐怕也不过如此！
叶凡和黑皇等人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陈御风实力的震撼交织在一起。
陈御风的目光，这才缓缓扫过那几名被压制的祖王，眼神淡漠。
“太古皇族？”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不过如此。”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古族，也未曾去夺取那被暂时压制的万龙铃。对他而言，这不过是路见不平（或者说，这些古族打扰了他的清净），随手为之。
他的目光落在叶凡身上，微微停顿了那么一瞬。这个来自星空的年轻人，其成长速度与坚韧心性，似乎让他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认可。他微微颔首，并未言语，但那一丝极其微弱的善意，却让叶凡清晰地感受到了。
随即，陈御风的身影再次化作桃花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他离去许久，那恐怖的压制力才如同潮水般退去。万龙铃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光华内敛，重新沉寂下去。那几名祖王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上依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再也不敢对叶凡等人出手。
叶凡望着陈御风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位神秘莫测的“桃花白衣”所救。而万龙巢内发生的一切，也注定将成为另一个震动太古各族的恐怖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