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追踪与反追踪(1/2)
河岸边的风带着水汽的微腥,吹拂在脸上,稍稍驱散了陆晓龙身体的灼热和大脑的疲惫。他靠在一棵歪脖子柳树粗壮的树干后面,将自己尽可能融入河堤的阴影中,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对岸公路和上下游的动静。加密电话紧握在手心,屏幕上依旧没有鹰眼的回复,这反常的静默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苏晴的回复很快,效率极高:“医疗小组和接应车辆已出发,预计八分钟后抵达你所在河岸区上游的废弃水文站。坚持住。关于你描述的神秘人和重火力,数据库中没有直接匹配项,正在扩大检索范围,这需要时间。另外,鹰眼的备用通讯器信号最后消失在你遇袭的印刷厂东南方向两公里处,信号中断前无异常传输,我们正在尝试物理定位。”
信号在印刷厂附近消失?是鹰眼主动隐匿,还是出了意外?陆晓龙的心又沉了几分。那个沉默的狙击手,是他如今为数不多可以绝对信任的伙伴。
八分钟,在平时转瞬即逝,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可能被“暗影”重新捕捉到踪迹。那个神秘人虽然指了生路,但他的话不能全信。陆晓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从立交桥遇袭到印刷厂脱身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些追踪者的行为模式。
他们反应极快,布控精准,多次预判他的逃脱路线。除了地面人员的围追堵截,还有微型无人机这种高科技装备。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掌握着某种高效的追踪手段,不仅仅是依靠人力盯梢和监控摄像头。
是车辆被动了手脚?他立刻否定了,李秉昌提供的备用车都经过苏晴团队的检查。是身上被放置了追踪器?他快速而仔细地摸索全身,从头发到鞋底,甚至连伤口包扎的纱布边缘都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他猛地拿起那部加密电话,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操作,调出了设备底层的高级设置菜单。这不是普通用户会接触到的层面,里面涉及信号发射功率、加密协议握手记录、甚至是被动扫描日志等专业数据。
一行行代码和参数在他眼前滚动。很快,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一条几乎被正常通讯数据淹没的、极其微弱的异常信号记录上。这条信号并非来自他主动联系的任何一个对象,也并非已知的基站或卫星信号,它像一条透明的寄生藤蔓,附着在加密信道的外围,以极低的功率和极高的频率,间歇性地向外发送着某种定位信标!
果然!
这部由苏晴提供的、号称绝对安全的加密电话,本身就是一个定位信标发射源!它内部的加密通讯或许是安全的,但硬件层面可能在生产或流转的某个环节,就被植入了这枚“毒刺”!
难怪对方总能如影随形!他拿着电话,就等于举着一个不断告诉敌人“我在这里”的闪光标牌!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赵老和李秉昌的阵营内部,或者说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的环节,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没有立刻关闭或者破坏电话,那样会立刻引起对方的警觉。他迅速评估了现状:接应车辆正在赶来,他现在需要这部电话接收最后的确认信息。但绝不能再带着它前往新的安全屋!
他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他快速编辑了一条简短的加密信息,通过一个预设的、极少使用的紧急冗余频道发送了出去,这个频道独立于可能被监控的主通讯协议。信息内容是给苏晴的,只有一句话:“通讯设备被寄生定位,弃置于河岸。确认水文站接应不变。”
发送完毕,他立刻开始行动。他先是用力将电话的后盖掰开一条缝隙,但没有完全拆卸,以免触发可能存在的防拆毁装置。然后,他目光扫过河面,看到下游不远处,一艘锈迹斑斑的废弃挖沙船半沉在岸边,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就是它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臂猛地一挥,将那部揭示了真相的加密电话,如同投掷石子般,远远地抛向了那艘废弃挖沙船的方向!
“噗通!”一声轻微的落水声,电话消失在浑浊的河水中。河水的屏蔽作用和金属船体的干扰,应该能有效阻断或者严重扭曲那个寄生信号。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立刻沿着河岸,逆流向上,向着废弃水文站的方向快速移动。他尽量利用河堤的植被和地形起伏隐藏身形,每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痛,但他咬紧牙关,速度丝毫不减。
必须在对方发现信号异常、或者根据最后消失位置进行拉网式搜索之前,抵达接应点!
四分钟后,一座灰扑扑的、看起来早已废弃多年的小型水文站建筑出现在视野里。它孤零零地矗立在河岸边,窗户大多破损,墙壁上爬满了藤蔓。
陆晓龙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在距离一百米左右的一片芦苇丛后停下,仔细观察。水文站周围很安静,看不到车辆,也看不到人影。但他相信苏晴的安排。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分钟。
他耐心地等待着,呼吸调整到最轻微的状态,耳朵捕捉着周围一切声音——风声、水声、虫鸣……以及,任何不属于自然的声音。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就在约定时间刚到的那一刻——
“咕——咕——”两声惟妙惟肖的布谷鸟叫声,从水文站侧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传来。
是接应信号!
陆晓龙精神一振,但没有立刻回应。他仔细观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等待了片刻。
“咕——咕——”鸟叫声再次响起,节奏不变。
确认无误。陆晓龙这才从芦苇丛中现身,快步走向那片小树林。
刚靠近树林边缘,一个穿着灰色工装、戴着鸭舌帽、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精干男子从一棵树后闪出,对他打了个手势,低声道:“陆先生?跟我来。”
男子没有多余废话,转身引路。陆晓龙紧随其后。
两人快速穿过树林,来到后面一条僻静的土路。路边停着一辆看起来半新不旧、满是泥点的银色面包车,和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男子拉开车门,示意陆晓龙上车。
陆晓龙迅速钻入车内。车内经过改装,后排座椅被拆除,铺着干净的垫子,一个打开的医疗箱放在旁边,里面药品器械齐全。除了开车的精干男子,车内还有一位穿着便装、气质沉静、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目光冷静地落在陆晓龙身上,尤其是在他受伤的左臂和脸颊的擦伤处停留了一下。
“陆先生,我是江海,负责送你到安全点。这位是姜医生,路上可以帮你紧急处理一下伤势。”开车的男子简单介绍了一句,随即发动汽车,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上土路,汇入不远处的辅路车流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那位姜医生已经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拿起消毒棉签和新的绷带,示意陆晓龙伸出手臂。“伤口需要重新清创包扎,你可能有轻微骨裂和多处软组织损伤,需要进一步检查。”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静而专业。
陆晓龙配合地伸出手臂,目光却透过深色的车窗贴膜,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司机江海技术娴熟,不断通过后视镜和侧镜观察着周围车辆,路线选择也明显是经过规划的,频繁地变换车道和转向,以检测是否被跟踪。
“通讯器处理掉了?”江海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平稳。
“嗯,扔河里了。”陆晓龙回答。
“明智。苏主任已经知晓,新的通讯设备会在安全点为你准备。”江海说道,“我们绕行一段,确认安全后直接过去。”
车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姜医生处理伤口时细微的器械声和陆晓龙偶尔因疼痛而压抑的呼吸声。
陆晓龙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加密电话被寄生,鹰眼失联,神秘救兵,重火力……线索纷乱复杂,指向一个越来越深的迷局。
车子在城市的脉络中穿梭,看似随意,实则目的明确。
大约行驶了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个看起来管理严格、环境清幽的高档住宅小区。门口的保安似乎认识这辆车,只是看了一眼便放行了。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独立的、带有小花园的三层别墅车库内。
车库门缓缓落下,将外界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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