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梵音再现（2/2）
“头……好痛！”
零星而痛苦的呻吟从僧人群中传出，他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有些人甚至双手抱头，痛苦地蜷缩起来。那维系着他们“和谐”状态的无形意念丝线，在玄奘纯净佛光的照耀与话语的冲击下，剧烈地波动起来，显露出其并非坚不可摧。
钟楼顶端，那黑佛化身阴影构成的“面容”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但那两点归墟般的幽光，却骤然深邃了几分。它似乎并未因玄奘的破妄之举而动怒，反而像是看到了某种……更有价值的“资粮”。
它那由阴影构成的“唇”未动，但更加诡谲精微的意念低语，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无视了孙悟空混沌之力的屏障，绕过陈默寂灭道韵的防御，精准地刺向场中所有生灵心神最脆弱、最隐秘的角落！
这低语不再仅仅是诱惑，而是直指心魔，放大执念！
对玄奘，它低吟：“十世修行，苦海浮沉，可曾真正解脱？金蝉子，灵山何在？真经何用？不过镜花水月，徒劳奔波……”
对孙悟空，它嗤笑：“斗战称圣，可笑可笑！跳出五行，难逃因果！混沌之力？不过蛮荒余烬，终将被秩序吞没，汝永远只是棋子！”
对陈默，它蛊惑：“寂灭空无？大道在前，何必执着守护？放下那点微末生机，融入真正的永恒寂静，方得大自在……”
对那些挣扎的僧人，它恐吓与安抚交织：“背离安宁，重堕苦海，值得吗？看，纷争已起，痛苦再生！回归吧，唯有回归统一，方能免于怖畏……”
这魔音贯脑，直攻本心！尤其是那些本就心神动摇的僧人，在这放大心魔的低语中，眼中刚刚燃起的灵光迅速黯淡，挣扎之色被更大的恐惧与迷茫取代，眼看就要再次被那无形丝线拉回麻木的“和谐”！
“紧守灵台！莫听魔言！”玄奘声如洪钟，将手中九环锡杖重重顿地！嗡！锡杖九环齐鸣，发出清越悠扬的禅唱，不再是经文，而是最本源的、代表“觉醒”与“智慧”的音符，如同在浑浊的泥潭中注入一股清泉，试图涤荡那污秽的魔音。
他周身佛光不再仅仅是照耀，而是化作一朵巨大的、缓缓旋转的虚幻金莲，莲瓣舒展，将孙悟空、陈默以及那些挣扎的僧人隐隐护在其意蕴之下。金莲散发出的，是一种“如如不动，了了分明”的禅定之力，对抗着那无孔不入的心魔低语。
孙悟空狂吼连连，将金箍棒舞得风雨不透，混沌之力形成狂暴的力场，强行搅碎靠近的魔念，但他眼神深处，那黑佛关于“棋子”的低语，依旧如同毒刺，让他烦躁不已，出手愈发狠厉，却似乎有些失了章法。
陈默则陷入了另一种境况。那黑佛针对他的低语，精准地指向了他道心中关于“寂灭”与“生机”的平衡点。识海中，溟泉珠因那“永恒寂静”的诱惑而微微震颤，灰蒙光华似乎有向外扩张、趋向绝对“空无”的迹象；而琉璃心灯则因“放下守护”的蛊惑而焰苗摇曳，光芒黯淡。
两种力量在他心神中隐隐有失衡失控的风险！
危急关头，陈默猛地想起老君那句“寂灭非空，空能生有”！也想起在火焰山，以寂灭引导地脉归于平静后，那破土而出的新绿！更想起自己立下的守护之心！
“寂灭是舟筏，非是彼岸！守护是愿力，非是执着！”
他于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强行定住摇曳的心神！识海内，那面“心镜”光华大放，清晰地照见自身道心的每一丝波动，照见那魔音试图引发的失衡！琉璃心灯稳居中央，焰苗重新变得坚定而温暖，照亮那试图趋向绝对空无的溟泉珠，将其重新拉回“空性能生万法”的中道！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将那经过淬炼、平衡了寂灭与生机的独特道韵，混合着琉璃心灯的智慧之光，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定心梵唱”，反向融入玄奘那金莲禅定之力中！
这股力量的加入，如同给清泉注入了活力，使得玄奘的金莲佛光更多了一份“动静等观”、“生死不二”的圆融意蕴。那些在魔音中挣扎的僧人，接触到这融合后的佛光，心神中的恐惧与迷茫仿佛找到了依怙，挣扎得不再那么痛苦，眼中灵光虽然微弱，却更加稳定地闪烁着。
“咦？”
钟楼顶端，那黑佛化身首次发出了一个清晰的、带着讶异的音节。它那阴影构成的目光，饶有兴致地再次聚焦在陈默身上。这个身怀异宝、道韵独特的年轻人，竟能如此快地摆脱它针对道心的蛊惑，甚至还能反哺玄奘的佛光？其身上的变数，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大。
它不再分散力量，那无穷的意念低语陡然收敛，凝聚成一股更加凝练、更加黑暗、直指佛法核心悖论的诘难，如同无形利剑，跨越虚空，直刺玄奘：
“玄奘，汝言众生平等，为何又有佛魔之分？汝言放下执着，为何紧守取经之念？汝言慈悲度世，为何此地因汝而生动荡痛苦？汝之佛法，可是真佛法？汝之正道，可是真正道？”
这诘问，如同毒蛇，缠绕而上，直指修行根本！是动摇道基的致命一击！
玄奘脚步一顿，周身金莲佛光剧烈摇曳，他面色瞬间苍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与迷茫！显然，这直指本心的魔考，触动了他修行中最深层的关隘！
“师父！”孙悟空与陈默同时惊呼。
然而，就在玄奘看似即将被魔考压垮的刹那，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那丝痛苦与迷茫如同被烈火烧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劫波、洞彻虚妄后的至极清明与坚定！
“佛魔之分，在于心念！取经之念，是为众生非为己！此地动荡，是破邪显正之必然！吾道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四句偈语，如同金刚琢般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他不悔的宏愿与无上的智慧！他手中锡杖再次顿地，那金莲佛光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在魔考的淬炼下，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凝实，光芒万丈，如同旭日东升，竟将那黑佛化身笼罩而来的阴影逼得向后收缩了几分！
真正的禅心，在魔考中，得以印证，得以升华！
第一轮无形的交锋，看似平手，但玄奘破除了心魔，稳固了道心，而黑佛化身的底细，也在这激烈的意念碰撞中，隐约显露了更多。
它似乎……并非要立刻毁灭他们，更像是在……“品尝”与“解析”他们的道？如同一个冷漠的食客，在品尝菜肴的独特风味？
化善寺前的空气，变得更加凝重。第二轮交锋，随时可能以更激烈的方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