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岩山部落，茹毛饮血者（1/2）
时间仿佛被那跳跃的篝火和弥漫的焦香凝固了。死寂笼罩着这片被巨大蕨类植物包围的空地，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汪子贤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在回荡。二十几双属于原始战士的眼睛，如同最原始的探照灯，带着野性的困惑和冰冷的审视，死死聚焦在他赤裸的、布满血污和泥泞的身体上，聚焦在他手中那支依旧熊熊燃烧、散发着光和热的火把上，最终，又落回到那个挂在獠牙项链的魁梧头领脚前——那块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烤虎肉上。
每一道目光都像冰冷的针，刺得汪子贤皮肤生疼。他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燃烧的火把指向那块熟肉，又指向自己，再指向篝火。汗水混合着之前干涸的血污，在他紧绷的脊背上汇成冰冷的溪流。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如同战鼓在绝望中敲响。赌对了？还是…激怒了这群茹毛饮血的野人？
那个被称为岩骨的老酋长，如同沉默的巨岩矗立在包围圈的前端。他脸上那些用暗红矿石粉末和白色泥土勾勒出的、如同恶鬼般的狰狞纹路，在跳跃火光的映照下，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沉静。他布满老茧和污垢的粗大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脖子上那串巨大而狰狞的野兽獠牙项链，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他那双饱经风霜、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并没有像其他战士一样，被地上那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熟肉所吸引。
他的目光，穿透了汪子贤狼狈不堪的躯体，穿透了那摇曳的火光，如同两道无形的、带着实质重量的探针，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定在汪子贤身后那片虚无的空气之中！
那里，悬浮着胖墩的龙形Logo——那由纯粹幽蓝色光线构成的、盘踞成圆环的抽象龙影，中心是八片花瓣聚拢的莲花图案。它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稳定而冰冷的光晕，如同不属于这个蛮荒世界的异物。
岩骨的眼神中，最初的冰冷杀意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如同地层深处涌动岩浆般的剧烈情绪。敬畏？是的，那是一种面对无法理解之伟力时，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本能的敬畏！困惑？如同最机敏的猎手，面对从未见过的猎物足迹时的茫然！但在这敬畏与困惑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更深沉、更古老的…震动？仿佛那幽蓝的光芒，并非完全陌生，而是触碰到了某些深埋于部落口耳相传的、近乎神话的远古记忆碎片！他布满油彩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纹，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如同在咀嚼一个极其古老而晦涩的音节。
这诡异的沉默和对视，让包围圈的气氛更加压抑。那些手持骨矛石斧的原始战士们，显然无法理解酋长为何沉默。他们的耐心在焦躁和饥饿（那肉香实在太诱人了）的双重煎熬下迅速耗尽。一个脸上纹着粗犷黑色条纹、身材尤为高大健硕、眼神如同岩石般坚硬冰冷的年轻战士，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吼，手中的燧石长矛带着威胁的意味，猛地指向汪子贤的胸口！矛尖距离汪子贤仅有两步之遥！
“吼！黑石！图鲁！”他对着岩骨的方向嘶吼着，声音充满了不耐和强烈的敌意，似乎在催促酋长下令攻击或驱逐这个诡异的裸体怪人。他看向汪子贤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头闯入部落猎场、随时可能带来灾祸的危险野兽，没有丝毫信任，只有纯粹的排斥和杀意。
这声低吼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其他战士也骚动起来，喉咙里发出附和性的低沉咆哮，包围圈再次缓缓收紧！冰冷的矛尖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汪子贤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冷汗瞬间浸透全身！那个叫“黑石”的战士，显然是主战派！沟通失败了？还是…那点熟肉的诱惑，终究敌不过他们对陌生闯入者的天然敌意？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奇异安抚力量的喉音，如同清泉流过燥热的岩石，从岩骨身后响起。
一个身影从高大的战士群中分开，走到了火光更明亮的地方。
这是一个与周围肌肉贲张的战士截然不同的存在。身形相对矮小瘦削，皮肤同样深棕，却覆盖着更多用白色和黄色泥土绘制的、复杂而神秘的几何图案，如同某种原始的密码。他脖子上挂着的不是獠牙，而是用细藤蔓串起来的各种风干的草药、奇异的种子、细小的兽骨和几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奇异矿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并不像其他战士那样充满野性的杀意，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仿佛能洞察灵魂的幽深光芒。他的头发被仔细地编成无数细小的发辫，里面同样编织着草药和细小的羽毛。
岩山部落的巫医——草叶。
草叶没有看黑石，也没有看其他躁动的战士。他那双幽深的眼睛，先是极其专注地凝视着地上那块散发着焦香的熟肉，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捕捉那奇异的、从未闻过的“温暖之味”。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如同两泓深潭，落在了汪子贤身上。那目光扫过他布满血污的身体、他手中燃烧的火把、他身后那堆跳跃的篝火，最终，也如同酋长岩骨一般，落在了那片悬浮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虚空之上！
草叶的眼神与岩骨的截然不同。没有那种被触动远古记忆的震动，却充满了纯粹的、如同朝圣者看到神迹般的狂热敬畏！他的身体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枯瘦的、绘满白色纹路的手臂，指向汪子贤，指向那幽蓝的光芒，用一种奇异而高亢的、如同吟唱般的语调大声说道：
“呜噜！萨满！祖灵之光！火神之使！降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沟通天地般的权威感，瞬间压过了黑石的低吼和战士们的躁动！
“萨满？祖灵之光？火神之使？”黑石布满黑色条纹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抵触，他猛地转向草叶，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吼！草叶！骗子！灾祸！杀死！驱逐！”他手中的燧石长矛再次指向汪子贤，矛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在他看来，这个突然出现的裸体怪人，带来了诡异的光（胖墩）和能灼烧的“神秘之物”（火），绝不是善类！草叶的“神使”说法，更像是巫医为了维护自己地位而编织的谎言！
“黑石！闭嘴！祖灵之眼！注视！”草叶毫不退缩，幽深的目光死死盯住黑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精神威压。他枯瘦的手指指向悬浮的蓝光，又指向地上那块熟肉，“赐予！温暖之肉！神迹！不容亵渎！”
两个代表着部落不同力量的核心人物，在跳跃的篝火旁，在神秘的幽蓝光芒注视下，在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熟肉气息中，展开了激烈的对峙！一个坚持驱逐或杀死闯入者，一个坚持这是祖灵和火神派来的使者！周围的战士们夹在中间，眼神在困惑、贪婪（看着熟肉）、对巫医的敬畏和对战士首领的信任之间摇摆不定，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汪子贤感觉自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命运完全被这两股原始的力量所左右。他大脑飞速运转，85点的智力在生死危机下被压榨到极限！仅仅靠草叶的“神使”名头还不够！他需要更有力的证明！证明他带来的“神迹”不仅仅是那一块肉，而是可以重复的、实用的“神力”！
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般快速扫过包围圈外幽暗的丛林边缘。就在刚才黑石发出咆哮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那片巨大蕨类植物的根部阴影里，有什么小小的、灰褐色的东西极其迅速地窜动了一下！
是兔子？还是类似的小兽？！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
“呜噜！”汪子贤猛地发出一声怪叫，打破了黑石与草叶的对峙。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原始战士都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再次将手中燃烧的火把用力插回篝火堆旁，然后，竟然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柄染血的、沉重的消防斧！
这个动作瞬间刺激了所有战士的神经！包围圈猛地收紧！冰冷的矛尖几乎要抵到他的皮肤！黑石更是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肌肉绷紧，眼看就要扑上来！
“等等！看！神迹！抓！”汪子贤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声音因为紧张而扭曲变形。他飞快地用消防斧的斧尖，指向刚才小兽窜动的蕨类植物根部阴影方向，然后又指向自己，再指向地面。同时，他的脚飞快地踢动着地上散落的一些坚韧藤蔓。
他无法用语言解释陷阱，只能用最原始的肢体动作：指向目标（猎物）——指向自己（我能）——指向藤蔓（用这个）——再指向地面（抓住它）！
然后，他不再理会那些充满杀意和困惑的目光，在二十几双原始眼睛的死死注视下，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冲到那片巨大蕨类植物旁，挑选了几根最长、最坚韧的藤蔓。消防斧的斧刃闪烁着寒光，他不再像之前剥皮那样笨拙，而是凭借着19点体质带来的力量和85点智力的精准计算，手腕翻转，斧刃如同灵巧的剃刀，嗤嗤几声，干净利落地斩断了藤蔓的根部，剥开坚韧的表皮，露出里面柔韧的纤维。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带着一种原始战士无法理解的、近乎“仪式感”的流畅！只见他双手翻飞，几根柔韧的藤蔓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般缠绕、打结、编织！一个极其简陋却结构巧妙的活套陷阱，在他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陷阱的核心是一个用藤蔓纤维编织成的、大小恰到好处的活结套索，巧妙地连接在一根富有弹性的、被他用消防斧削尖底部并深深插入地面的小树苗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在原始战士们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那个裸体的怪人，用那把会反光的“石斧”（消防斧），像拨弄草茎一样处理坚韧的藤蔓，然后手指翻飞间，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奇异“神力”的“网”就凭空出现了！这完全超越了他们对“工具”的理解范畴！
汪子贤将陷阱的活套小心翼翼地布置在刚才小兽窜动的路径上，用细碎的枯叶做了伪装。然后，他退后几步，躲到一株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对着那些依旧处于巨大震惊和困惑中的原始战士们，做了一个噤声和等待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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