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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攻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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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署在清军阵后高处的轻型佛郎机炮也开始发言,霰弹如雨泼洒向城垛,压制任何试图集结的守军。

第一架壕桥车在付出数十名辅兵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冒险推至一段被炮火削平了外侧的护城河边。

沉重的桥板在绞盘作用下缓缓向前倒下——“轰!”搭上了对岸。

虽然不甚稳固,但一条通道已然打开!

“杀!!!”蓄势已久的清军重甲步卒发出震天怒吼,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斧重兵,冒着城头倾泻而下的滚木和零星箭矢,开始沿着这狭窄的通道,向城墙缺口处发起了决死冲锋!

更后方,更多的云梯车正在寻找架设位置。

真正的血肉磨盘,在护城河两岸、在城墙的缺口处,轰然开启。

“堵住!把他们压下去!”

何腾蛟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本人被亲兵死死按在相对安全的残破城楼后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数十步外那狭窄缺口的惨烈拉锯。

明军的“游兵”和附近垛口的守军拼死向缺口处投掷一切能用的东西——

石块、滚木、甚至拆下来的门板,弓箭手不顾流矢,探身向下急射。

缺口处瞬间变成了绞肉机。

第一批冲上来的清军重步兵固然凶悍,但在狭窄地形和来自三面的打击下,很快被淹没。

但后续的清军仿佛无穷无尽,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涌。

他们用长矛和刀斧向上捅刺,与探身下击的明军展开血腥的短兵相接。

不时有双方士卒抱在一起,从数丈高的缺口边缘滚落,坠入下方的护城河或坚硬地面。

与此同时,另外几处相对完好的城墙段,清军的云梯车也成功靠了上来。

顶端包铁的巨大梯身重重砸在垛口上,倒钩死死咬住城砖。

身披双甲、口衔利刃的清军锐卒,开始悍不畏死地攀梯而上。

“推倒它!快用叉竿!”

守城军官目眦欲裂。

明军士兵合力用长长的叉竿顶住云梯上部,奋力向外推。

下方清军则拼命稳住梯脚,并用弓箭向上攒射,压制推梯的守军。

不时有明军士兵中箭倒下,又有人补上。

几架云梯在剧烈的摇晃中被成功推离城墙,带着一串凄厉的惨叫轰然向后倒去,砸翻一片清军。

但仍有云梯上的清军成功跃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瞬间在局部打开突破口,引发更激烈的混战。

何腾蛟看到一处垛口被突破,数名清军甲士挥刀砍翻周围的明军,试图扩大战果。

他血冲顶门,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亲兵,夺过旁边一名吓得呆住的旗手手中那面残破的“何”字督师旗,用力挥舞,嘶声大喊:

“杀贼!赏银百两!后退者斩!本督与你们同在!”

他身旁的亲兵队见主帅如此,也怒吼着挺矛挥刀,向那个突破口扑了过去。

督师旗的出现和亲兵队的反冲击,暂时稳定了那处小缺口。

但何腾蛟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了差距——清军的甲胄更精良,兵械更锐利,尤其是那股一往无前、前赴后继的凶狠劲头,是自己麾下这些多半是卫所兵、新募壮丁的守军远远不及的。

守军全凭城墙地利和求生本能,以及他“督师”身份带来的最后一点纪律约束在苦撑。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影西斜。

城上城下,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透了砖石,汇入护城河,将一段段河水染成暗红。

清军的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永无止歇。

守军的滚木礌石、箭矢火油几乎消耗殆尽,连金汁都因为连续熬煮而供应不及。

士卒疲惫欲死,许多人手臂都因反复拉弓或投掷而抬不起来。

夕阳如血,将战场染上一层凄艳的红色。

或许是清军士卒也需要休整,或许是孔有德觉得第一天已足够消耗守军,试探出防御弱点。

在一声悠长的金钲鸣响后,如潮的清军终于缓缓退去,留下了满地狼藉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城墙,依然在明军手中。

但任谁都能看出,它已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多处垛口坍塌,缺口扩大,几段城墙甚至出现了轻微的倾斜。

守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迷到了极点,许多人瘫倒在血泊和尸堆中,连手指都不愿再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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