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牺牲的赞歌（1/2）
任霄那搏命换来的短暂干扰与随之而来的有效创伤，如同在绝望的深潭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是胜利的浪花，而是变异之王被蝼蚁所伤的暴怒，以及人类联军残部被那微小希望点燃的、最后的疯狂。
“吼！！！”
暗金色的血液从腰侧和肩胛的伤口渗出，虽在肉眼可见地缓慢愈合，但这份疼痛与羞辱显然超出了变异之王的预计。祂那无面的头颅转向最先造成伤害的安萨尔，暗紫色能量焰冠剧烈升腾，纯粹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那位柏柏尔王子。
安萨尔浑身浴血，拄着卷刃的弯刀，直面那恐怖的注视，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有近乎解脱的平静。他完成了他的使命，造成了伤害，吸引了注意。接下来，就是赴死。
然而，死亡并未立刻降临。
因为在变异之王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七道漆黑如墨、迅捷如电的身影，如同从战场阴影中直接生长出来，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变异之王身体周围七个不同的关键节点，双膝后窝、双肘内侧、脖颈两侧、以及脊椎第三节骨缝！
格蕾之刃！
这支乔尔尼尔联盟最神秘最致命的特种部队，并非单纯只是人们认知中的战场督战官。今天她终于在最需要的时刻，露出了獠牙。
她们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早已潜伏多时，借助战场混乱的时刻，借助尸骸掩护，甚至某种短距离阴影跃迁技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只为等待这唯一的机会。
七名誓约战士同时发动攻击。她们没有使用能量外放的华丽招式，只有最朴实最凝聚，带着生命精血燃烧般光芒的近身刺击！
七柄形制各异、却同样铭刻着血色誓约符文的短刃、刺剑、破甲锥，如同七颗致命的毒牙，精准无比地刺向各自的目标，那些关节连接处、能量流转节点、甲壳结合最薄弱点！
“噗！嗤！锵！”
利刃入肉、破甲、乃至与骨骼摩擦的刺耳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变异之王庞大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不受控制的剧震！七处关键节点同时受创，虽未致命，却严重干扰了祂的力量传导和对平衡的维持以及能量循环！尤其是脊椎处的那一击，让祂上半身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僵直！
“为了誓言！”一名格蕾之刃成员在刺入变异之王膝窝的瞬间，便被反震的力量和随后扫来的暗影翅翼边缘切成了两半，但她至死紧握武器，将其更深地钉入。
“为了洛赫兰！”另一名战士在脖颈侧方留下深刻伤痕后，被狂暴的能量从内部引爆。
七人，七击，七死。
用生命践诺，以亡魂铸刃。她们的牺牲，为战场带来了第二次，也是更显着的停滞与破绽！
“斯莱普尼尔！为了奥丁！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冲锋！！！！”几乎在格蕾之刃发动的同时，冰原边缘，残存的伤痕累累的斯莱普尼尔重型装甲车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引擎过载的轰鸣压过了风声，仅存的十几辆各式战车，如同从远古神话中冲出的钢铁巨兽，无视地形，无视伤亡，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从多个方向，朝着身形不稳的变异之王发起了自杀式的集群冲锋！
它们没有远程攻击，只是冲锋，野蛮、直接、充满力与速的暴力美学！车身上闪烁的防御符文亮到极致，随即在接近变异之王力场范围时纷纷爆碎，但车队速度不减！
第一辆车狠狠撞在变异之王微微踉跄的小腿上，自身在巨力下扭曲、变形、爆炸，却也让那怪物本就受创的腿部更加失衡！第二辆、第三辆……接踵而至！爆炸的火光与金属的悲鸣连绵不绝，如同用钢铁与烈火演奏的葬歌！
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这是用最纯粹的动能进行扰乱与挤压！为后续攻击创造空间，也将变异之王的怒火与注意力进一步搅乱、分散！
指挥掩体废墟中，苏忆挣扎着想要继续观察战场，下达指令，却被一块因剧烈震动而松脱的冰岩砸向头顶。一直沉默守护在她身旁的林暮猛地将她扑开，自己却被冰岩砸中后背，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鲜血从口中喷出，染红了苏忆苍白的脸。
“林暮！”苏忆失声。
林暮艰难地摇摇头，眼神依旧清醒，试图用身体为她挡住更多落石与飞溅的能量残渣，声音微弱却坚定：“指挥官……活……下去……指……”话音未落，便昏死过去。
战场另一侧，人数已寥寥无几的格莱普尼尔战士们，在目睹了冈格尼尔先锋的覆灭与此刻战局的惨烈后，非但没有恐惧，眼中的毁灭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看到了吗？！它流血了！它并非不可伤害！！”仅存的格莱普尼尔狂战士首领，失去了一条手臂，却用剩下的手高举战斧，嘶声咆哮，用的是古老的诺斯战吼，“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今日，便是这污染之源的末日！为了彻底净化！为了诸神黄昏后的新世界！跟我上！！！”
他们高呼着战吼，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像是执行最后净化仪式的狂信徒，向着那因连续受扰而略显迟滞的巨影，发动了毫无保留的、也是最后的冲锋。
刀斧砍在甲壳上迸出火星，用身体去撞击，用牙齿去撕咬……直至最后一人战死，怒吼声方歇。他们的牺牲或许收效甚微，却将那偏执而滚烫的战意，刻进了这片冰原。
冰洞中。
在周肆不惜消耗自身菌丝生命能量进行紧急输注和刺激下，任霄终于从深度昏迷中幽幽转醒。她的眼眸黯淡无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疼痛。她甚至无法坐直，只能勉强靠在周肆怀里。
但她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冰洞，仿佛看到了战场上那因无数牺牲，而再度陷入短暂被动的恐怖存在。她能感觉到，变异之王体内的能量正在重新调整和适应。
最初的王子之影形态能量暴烈外显，新生体形态能量内敛稳固，而此刻的变异之王，其能量更加宏大、复杂，且似乎具备了某种……学习和抗干扰的韧性。她之前模拟第一次干扰的频率，正在迅速失效。
必须……再来一次。趁着祂还未完全稳定，趁着那些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窗口还在。
“周……肆……”她气若游丝，染血的手指艰难地抓住他的衣袖，“扶我……坐好……再来……一次……必须……不同的……频率……模仿祂……现在的……”
“不行！霄霄！你会死的！”周肆目眦欲裂，他能感觉到怀中的身躯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娃娃，生命之火摇曳欲熄。
“快……没时间了……”任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执拗，“大家……都在死……关键的钥匙……不能断开……”她开始强行凝聚那近乎枯竭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再次尝试去捕捉、去解析、去模拟战场中心那变得更加复杂晦涩的能量韵律。
周肆浑身颤抖，他看着任霄惨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潮红，看着她眼角、鼻孔、耳孔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看着她裸露的皮肤下，毛细血管因为无法承受能量强行榨取和精神超载而纷纷爆裂，渗出细密的血点，转眼间将她染成了一个血人！
“不……不要……霄霄！停下！”他嘶声喊着，却不敢用力阻止，生怕一点外力就让她彻底崩溃。无力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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