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旧债、新忧与破产抉择（1/2）
黑橡木镇“断剑与酒壶”旅馆那弥漫着劣质麦酒与烟草混合气味的喧嚣大堂，因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莱昂·阿波利斯的惊呼声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嘈杂的背景音——佣兵的吹嘘、酒杯的碰撞、妓女的调笑——瞬间消失，无数道或好奇、或警惕、或不怀好意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门口。
伊莎贝拉·维斯特，闪耀金币领那位总是泡在简陋实验室里、为经费愁眉不展的法师学徒，此刻正风尘仆仆地站在莱昂面前。她原本整洁的学徒袍沾满了泥点和刮痕，略显凌乱的栗色长发下，那张戴着水晶眼镜、总是带着书卷气和些许焦虑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疲惫与难以掩饰的惊慌。她的突然出现，如同将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池塘，瞬间搅乱了莱昂好不容易才勉强适应的、在破产边缘挣扎求生的“日常”。
“伊莎贝拉？！”莱昂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你怎么会在这里？！领地…领地出什么事了？！”他心脏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攥紧了他的呼吸。闪耀金币领不是已经化为一片白地了吗？还能出什么“大事”？
伊莎贝拉看到莱昂这副模样——比离开时更加瘦削憔悴，穿着破烂的皮甲，额头上还有一道诡异的疤痕，浑身散发着铁锈与汗水的味道，俨然一个落魄的学徒工——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莱昂少爷！您…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但她立刻强行压下情绪，意识到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急促地说道：“是领地！领地那边…您离开后没多久，废墟那边就出现了异常的能量波动！一开始很微弱，但最近越来越强！晚上能看到奇怪的光，还有…还有声音！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而且…而且前几天，来了一群很奇怪的人！穿着统一的灰色斗篷，不说话，绕着领地废墟转了好几圈，还用一些我从没见过的仪器到处探测！布琳试图用工程弩警告他们，结果…结果他们的领头人只是抬手一点，布琳的弩箭就在半空中碎成了粉末！他们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但给人的感觉非常可怕！阿尔弗雷德爷爷让我立刻出发，想办法找到您，告诉您这件事！”
地底异动？神秘灰袍人？莱昂的眉头紧紧锁起。闪耀金币领的地下…除了已经沉寂的生命古树之心和那个被封印的裂谷，难道还有别的秘密？那些灰袍人…是浪涛？眼瞳？还是…其他势力？他们想干什么？
“哎呀呀~！看来小帅哥的麻烦还不止欠债这一件嘛？”一个慵懒却带着明显兴味的声音插了进来。老板娘玛莎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碧色的猫眼在伊莎贝拉身上滴溜溜地转着，尤其是在她袍子上那个代表低阶法师的徽记和手中那根廉价的法杖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这位小姐是…？看起来像是从哪个乡下法师塔跑出来的小学徒？怎么，也是来投奔我们这位…魅力四射的破产男爵的？”
伊莎贝拉被玛莎那审视货物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扶了扶眼镜，警惕地问道：“您是…？”
“我是这里的老板娘，玛莎。”玛莎吐了个烟圈，笑眯眯地说，“同时也是你口中这位‘莱昂少爷’目前最大的债主。小妹妹，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听起来很值钱哦？要不要卖给姐姐我？价格好商量~”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情报的贪婪。
莱昂立刻将伊莎贝拉护在身后，沉声道：“玛莎女士，这是我们的私事。”
“私事？”玛莎挑眉，“小帅哥，别忘了，你现在整个人（包括你带来的所有麻烦和‘资产’）都是我的抵押品。你的‘私事’很可能影响到你的还款能力，姐姐我当然有权关心一下咯？再说了…”她目光再次扫过伊莎贝拉，“这位法师小姐看起来…也不像能帮你付得起房费的样子吧？要不要也记你账上？”
莱昂：“…”债务阴影无处不在！
伊莎贝拉惊讶地看向莱昂，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少爷…您…您欠了她很多钱？”
莱昂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无奈地点点头：“…一言难尽。”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格温搀扶着脚踝还有些不便的莉莉丝也走了下来。显然，
“莱昂哥哥，发生什么事了？”莉莉丝怯生生地问道，紫眸好奇地打量着新出现的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也看到了格温（松了口气）和莉莉丝（愣住了），尤其是莉莉丝那罕见的银发紫瞳和纯净却略带诡异的气质，让她这位法师学徒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格温队长！你没事太好了！”伊莎贝拉先向格温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疑惑地看向莉莉丝，“这位是…？”
“她是莉莉丝，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莱昂含糊地解释道，现在没时间详细介绍这位“移动的灾难源”。
玛莎看着这突然多出来的、风格各异的“女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危险：“啧啧啧，小帅哥，你这破产男爵当得可真不赖啊？才几天功夫，就收集了这么多款式的…‘债务’？看来姐姐我得重新评估你的还款‘潜力’了。”她特意加重了“潜力”二字，目光在三位少女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伊莎贝拉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格温脸色冰冷，莉莉丝则害怕地往格温身后缩了缩。
莱昂感到一阵头大。伊莎贝拉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关乎领地的安危（虽然只剩废墟）和可能存在的未知风险。但眼下他们自身难保，深陷债务泥潭，还被玛莎这个精明的女人盯上了。该如何应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首先，必须稳住玛莎，不能让她插手领地的事，否则后果难料。其次，要尽快从伊莎贝拉那里了解更详细的情况。最后，还得想办法…赚钱！至少先缓解一下眼前的债务压力，否则他们连自保和调查的能力都没有。
“玛莎女士，”莱昂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领地的事，我会处理。债务，我也会尽快偿还。请您再宽限几日。”
“宽限？”玛莎用烟斗轻轻敲了敲吧台，“小帅哥，不是姐姐我不近人情。你看看，你现在又多了两张嘴要吃饭（目光扫过伊莎贝拉和莉莉丝），住的房间是不是也得换个大点的？还有这位法师小姐的房费、研究场地使用费（如果她要搞什么实验的话）、材料损耗费…这可都是一笔笔新开销啊！你总得让姐姐我看到点还款的诚意和…能力吧？”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立刻拿出钱来，要么…就得拿出值钱的情报或者展现出“特殊价值”。
莱昂咬了咬牙。钱，他没有。情报，绝不能给。那就只剩下…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作为法师学徒，虽然等级不高，但理论知识扎实，或许…能帮上忙？比如，改进一下莉莉丝那灾难性的“魔药”制作流程，减少爆炸风险，甚至…量产一些低级的、有用的药剂来卖钱？或者，解析一下他从星脉兰洞穴带回来的暗蓝色矿石的成分？
他又看向格温。格温的战斗力是保障，或许可以接一些镇上的护卫任务？虽然报酬低，但聊胜于无。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老矮人那里的“打工”必须继续，这是目前唯一相对稳定的（虽然痛苦）“收入”来源。同时，他需要更快地掌握引导星核之力的方法，哪怕只能制作一些最简陋的、附带奇葩效果的“魔法物品”，或许也能在黑橡木镇这种地方找到销路？
一个极其艰难、却又似乎是唯一出路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清晰：在应对潜在危机的同时，必须疯狂地…赚钱还债！
“玛莎女士，”莱昂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请您再给我一周时间。一周之内，我会支付…至少五十金币的还款。”他报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数字。
玛莎眼睛一亮，笑容更深了：“哦？五十金币？小帅哥，口气不小嘛？你打算怎么赚？去抢血狼佣兵团的金库吗？”
“这您不用管。”莱昂沉声道，“一周后，我会把钱给您。但在这期间，请您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包括…领地那边的情况。”
玛莎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最终嫣然一笑：“行！姐姐我就喜欢有自信的年轻人！就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后，看不到五十金币…呵呵，后果你知道的哦？”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扭着腰肢走回吧台，不再理会他们。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了莱昂的肩上。
他转身，看向三位少女和一脸忧色的阿尔弗雷德，低声道：“我们先回房间再说。”
一行人沉默地上了楼，挤进了莱昂和格温那间狭小得可怜的房间。阿尔弗雷德谨慎地关好门，并布置了一个最简单的隔音结界（消耗了一枚快报废的劣质魔晶，心疼不已）。
“少爷，到底怎么回事？领地…”格温迫不及待地问道。
莱昂示意伊莎贝拉详细说明情况。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将她离开前领地发生的异状和灰袍人的事情更加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能量波动的频率、光线的颜色、灰袍人的服饰细节、以及那个领头人出手时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根据我的初步观察和法师塔的一些记载对比，”伊莎贝拉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专业起来，“那种能量波动，不太像是自然现象，更接近于…某种大型魔法阵被激活前的预热，或者…强大的封印物即将苏醒的征兆！而那些灰袍人…他们使用的探测仪器上的符文，我很陌生，但风格极其古老和…严谨，有点像古代奥术帝国的遗风，但又有些不同…他们绝对是非常专业的‘调查员’，实力深不可测！”
大型魔法阵？封印物？古代奥术帝国？每一个词都让莱昂的心沉一分。闪耀金币领的地下，到底埋藏着多少秘密？这难道与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守望者”职责有关？
“我们必须回去看看！”格温斩钉截铁地说道，手握紧了剑柄。
“回去？怎么回去？”莱昂苦笑一声，“我们身无分文，连黑森林都穿不过去。就算回去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面对那些神秘的灰袍人，又能做什么？”
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冲动。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伊莎贝拉忽然从她的行李包（一个打满补丁的次元袋，空间小得可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少爷，还有一件事…我在离开前，偷偷潜回领主府废墟…好吧，其实也没啥可潜回的，就是一片白地…我在您父亲书房原址的灰烬里，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个被烧得焦黑、边缘扭曲变形的金属盒子，看起来十分普通，却异常坚固，经历了那样的灾难居然没有完全损坏。
莱昂心中一动，接过盒子。他认得这个盒子！这是他父亲当年经常独自对着一堆奇怪仪器捣鼓时，偶尔会从里面取放一些笔记和碎片的盒子！父亲死后，他一度以为这东西早就被当作废铁卖掉了，没想到竟然在废墟中保存了下来！
他尝试打开盒子，却发现盒盖卡死了，表面还有一些模糊的、被高温破坏的魔法锁痕迹。
“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打不开。”伊莎贝拉无奈道，“它似乎需要特定的能量或者…血脉才能开启？”
莱昂下意识地将手按在盒盖上，集中精神。他体内那丝微薄的守望者血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热。同时，他眉心的星核印记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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