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月下、阵列与破产豪赌（2/2）
“啧…真是吵死了。”
一个慵懒而带着不耐烦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狂暴的能量噪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不知何时，塔莉娅公主的身影出现在了地下室入口处。她依旧穿着那身丝质睡袍，赤着双足，优雅地迈步走下楼梯，仿佛眼前毁天灭地的能量乱流只是微不足道的清风。那些狂暴的能量流在靠近她身体周围一寸时，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悄然消散于无形，甚至连她的发丝都未能拂动。
她看着地下室内一片狼藉、光芒乱闪的景象，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们这些渺小生物搞出来的东西，总是这么…粗糙又吵闹。”
她的目光扫过即将崩溃的阵列核心，又看了看被七彩电光吞没、痛苦哀鸣的米娅，琥珀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
“算了，看在你提供的‘亮晶晶’（指之前的魔晶石）还算有趣的份上。”她仿佛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句，然后伸出了一根纤细的手指。
指尖上，一点暗金色的、凝练到极致的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能镇压一切的威严和秩序之力。
她对着那狂暴的阵列核心，对着那被电光吞没的米娅，随意地，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刺眼的光芒爆发。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沸腾翻滚、色彩斑斓的混沌能量场，如同被投入了极寒冰渊，瞬间凝固、平息、褪色…所有的狂暴和混乱，在接触到那一点暗金光芒的瞬间，便温顺地、无声无息地瓦解、消散…
几乎是在一瞬间，地下室内那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依旧在微微震颤的空气、满地的狼藉、破碎的器皿、以及墙壁上新增的焦痕，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阵列核心，那根焦黑的法杖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彻底抽空，变成了一根真正的烧火棍。地面的符文阵列也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如同普通的刻痕。
角落里的米娅，身上的七彩电光也彻底消失。她软软地趴在箱子上，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了昏迷。但她那身炸起的毛发却恢复了原状，甚至变得更加柔顺光亮，颜色也似乎…变得更加鲜艳了几分？仿佛经历了一次奇特的能量洗礼。
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或者说龙迹般）的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塔莉娅收回手指，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好了，安静了。下次要做这种危险玩具，记得找个更结实点的地方，离我的房间远点。”
她说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转身摇曳着身姿，慵懒地走上楼梯，回去继续享受她的夜晚了，留下
过了好半晌，莱昂才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到米娅身边，小心地检查她的状况。呼吸平稳，心跳有力，似乎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伊莎贝拉则第一时间扑到阵列核心，检查那根彻底报废的法杖和失去效用的符文，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巨大的遗憾？
“能量被彻底净化中和…阵列结构完好，但核心能量源消失了…可惜…太可惜了！如果能研究一下公主殿下刚才使用的能量中和方式…”她的研究之魂再次燃烧，但很快又颓然熄灭，显然那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阿尔弗雷德和格温也冲了下来，焦急地检查莱昂和伊莎贝拉是否有受伤。
“少爷！您没事吧？！”老管家的声音还在颤抖。
“我…我没事…”莱昂心有余悸地摆摆手，感觉双腿还在发软。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阵列…失败了吗？”格温看着恢复平静的地下室，担忧地问。
伊莎贝拉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拿出一个备用的、指针疯狂摇摆了一阵后才慢慢恢复平静的能量检测仪，推了推眼镜，语气复杂地说道：“不…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成功了。”
她指着检测仪上依旧远高于正常环境值的、杂乱无章的背景能量读数：“虽然峰值能量场被公主殿下强行中和了，但阵列激活时爆发出的巨大混沌能量脉冲，已经扩散了出去。这种强度的脉冲，足以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严重干扰甚至瘫痪掉一定范围内所有基于精确感知和因果锁定的魔法效果，包括追踪法术。效果可能没有持续场那么长久，但覆盖范围…可能比预期的更大。”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个更重要的发现：“而且，由于能量爆发过于剧烈和短暂，其源头特征会被混乱本身所掩盖，对方很难准确判断出这能量爆发的具体性质和意图，更可能将其归类为一次意外的、剧烈的魔法事故或者某种未知的魔法现象。这反而…更有利于我们隐藏。”
莱昂愣住了。所以…他们这场差点把自己炸上天的豪赌…居然…歪打正着地…成功了？
虽然方式极其惨烈和危险，但目的达到了？而且还附带了更好的隐蔽效果？
这…这算什么事啊！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快步走上楼梯，来到府外。莱昂和格温也跟了出去。
只见夜空中，以男爵府为中心，方圆数里的空域，弥漫着一层极其淡薄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极光般微微扭曲的七彩光晕。空气中的魔法元素变得异常活跃和混乱，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荡漾着无序的波纹。
一种无形的、却真实存在的干扰场，已然形成。
“成功了…”莱昂望着这片被混沌笼罩的领地，喃喃自语，心中百感交集。
代价巨大，过程惊险，但…他们确实暂时获得了一道护身符。
然而，还没等他们稍微放松——
啪嗒。
一个轻巧的物体，突然从空中落下，掉在了莱昂面前的草地上。
那是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小石子。
莱昂警惕地捡起石子，打开黑布。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小片…边缘锋利如刀锋的、深紫色的…影月花的花瓣。
花瓣上，用某种白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极其简单的、却透着冰冷杀意的图案——一支被从中折断的箭矢。
阿尔弗雷德看到这花瓣和图案，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暗夜精灵的‘默杀令’！他们…发现我们了！或者说，发现他们留下的‘信标’被破坏了！”
莱昂的心，刚刚落下片刻，又猛地提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混沌阵列的爆发，干扰了荆棘鸟商会的追踪，却也同时…惊动了另一批隐藏在暗处的、更加危险的存在。
闪耀金币领的夜晚，从未如此漫长而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