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其乐融融（2/2）

张强抬眼，看向柳青惢，眼神里没了戏谑，只剩下一种坦然的疲惫和深藏的痛感。

“你知道我住那地下室吧？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潮得长绿毛。

林薇姐去看了一次，出来眼圈都红了。

她说，‘小强，窝在那里的人会发霉吗？’那话，像刀子扎心。”

张强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捻着葡萄光滑的表皮。

“她没光动嘴。给我弄来一摞摞真题，错题本堆得比枕头高。

盯我盯得比高考倒计时还紧。

错一道基础题，她能冷着脸让我抄十遍公式；解题思路偏了，她能掰开了揉碎了讲一晚上，直到我眼冒金星。

那日子…啧，提起来都是泪。

关在家里里，没日没夜地刷题，感觉自己像个做题的机器，笔芯用完一盒又一盒，草稿纸堆起来能卖废品。”

张强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榨干的沙哑，“有时候真想掀桌子不干了。

可一抬头，看见林薇姐熬得通红的眼睛，还有墙上贴着的‘北电’俩字……我能怎么办？

硬着头皮啃呗。硬生生把我这一块朽木，给盘活了。

那不是聪明，是拿命在熬，拿林薇姐的心血在填。”

张强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就是…被林薇头摁着头，硬生生摧残了一年。”

张强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调侃，但柳青惢却捕捉到了那平静水面下汹涌过的暗流。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见过林薇姐工作时的样子，那股子专注和韧劲，确实能把人逼到极限。

“原来…是这样啊。”

柳青惢的声音轻了下去，那点尖锐的怀疑被一种复杂的心绪取代。

她低头看着卷子上张强留下的解题步骤，字迹遒劲有力，逻辑链条清晰得可怕。

这背后，是整整一年被“摧残”的时光。

就在这时，柳青玥端着切好的果盘，步履轻柔地走进院子。

她穿着素雅的米色家居裙，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

看到张强和妹妹之间气氛微妙，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

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地落在张强脸上，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暖意。

“聊什么呢？这么严肃。”

她声音温软，将果盘放在小几上，顺势坐在张强旁边的藤椅里，自然地拿起一颗他刚剥好的葡萄，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张强的手背。

“没什么，”张强立刻接口，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向柳青玥那边倾了倾。

“给咱家高材生答疑解惑呢。

顺便忆苦思甜，控诉一下林薇当初对我的‘暴行’。”

柳青惢的目光在姐姐和哥哥之间飞快地扫过。

姐姐看哥哥的眼神…那里面流淌的东西，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来，带着一种隐秘的亲昵。

而哥哥，虽然还是一副痞样，但身体朝向姐姐的角度，还有那瞬间柔和下来的侧脸线条…

她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悄然滋生，像细小的藤蔓，无声地缠绕上来。

她低下头，用叉子用力戳着盘子里的西瓜瓤，把那一小块红瓤戳得稀烂。

二楼书房的窗边，柳明翰轻轻放下手中的紫砂壶，目光透过窗棂，落在葡萄架下那三人身上。

苏雅琴也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女儿自然地吃着张强剥的葡萄，看着张强在青惢面前那份亦师亦友的松弛，看着几人之间流淌的那种…家人般的默契与温暖。

“这孩子，”柳明翰的声音带着欣慰的感慨，低低响起，“是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苏雅琴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柔和：

“是啊，青玥和青惢，这样…挺好。”

她看着张强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柳青玥掩唇轻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化开，心底深处，却是在自言自语。

“要是小强没有女朋友，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