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关键转折(2/2)
俞通海的船队正从左侧迂回,闻言立刻调整方向,二十艘火龙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苍狼卫”。船头上的士兵举着火把,将浸透桐油的芦苇捆点燃,扔向对方的快船。火团在水面上炸开,将暮色中的湖面照得如同白昼。
“苍狼卫”却异常凶悍,竟有人举着湿棉被扑向火团,硬生生在火网中撕开一道口子,为首的几艘快船已逼近“天枢号”,船头的陈善儿穿着银甲,手里举着把弯刀,正嗷嗷叫着:“朱重八!拿命来!”
朱元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拉锯——若能顶住这波冲击,陈友谅的残部必彻底溃散;可一旦让“苍狼卫”冲上船,局势就难说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常遇春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指着陈善儿的座船:“主公快看!那厮船桅上的帅旗!”
朱元璋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陈善儿座船的桅杆顶端,那面绣着“陈”字的大旗正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旗手是个膀大腰圆的“苍狼卫”,正死死攥着旗绳,却没注意到桅杆中段被炮火炸出的裂痕——那是今早“万人敌”的杰作,此刻在风力的拉扯下,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常遇春!”朱元璋的眼睛亮了,“你的弓能射多远?”
常遇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弯腰抄起地上的牛角弓:“百步之内,例无虚发!”
“够了!”朱元璋指向那面帅旗,“射断旗绳!我要让‘苍狼卫’看看,他们的主子连自家旗号都护不住!”
常遇春二话不说,抽出一支雕翎箭,左腿屈膝,右腿蹬直,弓如满月。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那根细细的旗绳——此刻“苍狼卫”的快船正在颠簸,旗手也在左右摇晃,要射中那根只有手指粗的绳子,比射中人头难上十倍。
“嗡”的一声,弓弦震颤,雕翎箭带着破空的锐响,如一道黑色闪电掠过水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那支箭,连厮杀声都仿佛停滞了。
“中了!”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只见那支箭精准地射在旗绳结上,绳结断裂的瞬间,“陈”字大旗猛地坠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通”掉进水里,被浪花卷着漂向远处。
“苍狼卫”的士兵们顿时傻了眼,握着刀的手都僵住了。在他们眼里,帅旗就是军心,旗倒了,就意味着天要塌了。
陈善儿气得哇哇大叫,挥刀砍倒了那个失手的旗手,却怎么也拦不住身边士兵的慌乱——已有两艘快船开始调转船头,显然是想逃跑。
“就是现在!”朱元璋猛地拔出佩剑,指向“苍狼卫”的船队,“传我将令!全军总攻!谁敢后退一步,斩!”
“杀!杀!杀!”明军的呐喊声震彻湖面。俞通海的火龙船趁机猛冲,将“苍狼卫”的船队拦腰截断;常遇春的“飞燕营”如尖刀般插入敌阵,枪尖挑飞一个又一个试图顽抗的“苍狼卫”;就连那些刚投降的“铁甲卫”,也抄起刀加入了战局——他们知道,这是向新主子表忠心的最好机会。
陈善儿的座船很快被三艘明军快船围住,甲板上的“苍狼卫”死伤过半。他想跳船逃跑,却被常遇春一箭射穿了左腿,惨叫着倒在血泊里,被蜂拥而上的明军士兵捆了个结实。
暮色渐浓,最后一艘“苍狼卫”的快船在远处升起了白旗。朱元璋站在船头,望着渐渐平息的湖面,忽然觉得浑身脱力,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康茂才递过来一壶水,他喝了两口,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不是害怕,是激动。
“主公,”常遇春拖着被捆成粽子的陈善儿走过来,脸上溅满了血,却笑得像个孩子,“您看这小子,刚才还嘴硬,现在连哭都不敢了。”
陈善儿梗着脖子,嘴里骂骂咧咧,却被亲兵用布团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朱元璋没看他,目光投向陈友谅逃跑的方向。夜色已深,那里只有一片漆黑的水面,连一丝船影都没有。
“派人盯着他,”朱元璋对康茂才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康茂才刚应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来自水面,而是来自湖岸。很快,一个浑身是泥的“夜不收”探子跌跌撞撞跑上船,手里举着一封火漆密信:“主公!安庆急报!张定边带着‘黄头军’偷袭了咱们的粮草营!”
朱元璋的心猛地一沉。张定边是陈友谅最信任的谋士,也是最难缠的对手。他此刻偷袭安庆,显然是想断了明军的后路,给陈友谅争取喘息之机。
“好一招围魏救赵。”朱元璋捏着密信,指节泛白,“看来,这鄱阳湖的仗,还没打完。”
常遇春握紧了长枪:“主公,让我带五千人回援安庆!定要让张定边知道厉害!”
朱元璋摇摇头,望向远处黑沉沉的湖面,忽然笑了:“不用。他想打,咱们就陪他打。传令下去,今夜就在湖口扎营,明日一早,兵分两路——一路去安庆,一路……去追陈友谅。”
他顿了顿,声音在夜风中带着彻骨的寒意:“我要让他们知道,跟我朱元璋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岸边的篝火渐渐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在水面上,像散落的星辰。朱元璋知道,这场关键的转折只是开始,真正的决战,还在后面。但他不怕,因为他能感觉到,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他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