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陈军来袭(2/2)
此时的朱元璋正站在太平府的城楼上,手里的望远镜紧紧盯着江面上的战局。李善长派人送来的午饭就放在身边,馒头已经凉了,他却一口没动。
大帅,采石矶那边火势很大,俞将军应该得手了。亲兵在一旁禀报,声音里带着兴奋。
朱元璋没说话,他的目光越过火海,落在远处那艘稳如泰山的混江龙号上。他知道陈友谅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垮,这只是开始。
果然,没过多久,望楼的哨兵就大喊起来:大帅!陈友谅的楼船开始放小船了!是!他们拿着毒弩往岸边划!
朱元璋放下望远镜,转身对身后的郭英道:该你上了。把你那些土行孙叫出来,让尝尝咱们的厉害。
郭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大帅放心!俺们在岸边挖的翻板坑,底下全是涂了粪的尖木桩,保证让他们下去就别想上来!
他吹了声尖利的呼哨,城根下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十几个士兵从暗道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铁锹,飞快地往岸边的草丛里埋绊马索。
江面上,载着的小船越来越近,那些穿着藤甲的士兵正举着毒弩瞄准岸边,箭头在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涂了剧毒。
郭英的吼声刚落,岸边的草丛里突然竖起数排尖刺,小船撞上去,木屑纷飞中,们惨叫着掉进水里,有几个想往岸上爬,却踩中了翻板,一声掉进底下的尖木桩坑,惨叫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城楼上的士兵们欢呼起来,朱元璋却依旧眉头紧锁。他知道,这只是陈友谅的先头部队,真正的大战,还在后面。
夕阳西斜时,江面上的厮杀渐渐平息,只剩下燃烧的楼船残骸在水面上漂浮,浓烟将天空染成了暗红色。陈友谅的主力暂时后撤了,留下的是满江的浮尸和断裂的船板,江水被染成了浑浊的红褐色,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常遇春带着破阵营的士兵在岸边清理战场,有个汉子正从一具的尸体上拔下毒弩,箭头不小心划破了手指,他一声,很快就脸色发黑,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快!给他灌粪水!常遇春大喊着扑过去,亲手撬开那汉子的嘴,旁边的士兵赶紧递过装着粪水的木桶。浑浊的液体灌下去,那汉子剧烈地呕吐起来,脸色却渐渐缓和了些。
记住了!常遇春对着周围的士兵怒吼,这些毒弩碰不得!要么用布包着拔,要么直接砍断箭杆!谁再犯浑,老子砍了他的手!
此时的混江龙号上,陈友谅正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燃烧的船队,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弟弟陈友仁浑身是血地从舰营沉了七艘楼船,黑风骑在北岸被挡死,黄蓬教......黄蓬教全完了!
废物!陈友谅猛地一脚踹在他胸口,陈友仁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船舷上,一群废物!连朱元璋的乡巴佬都打不过!
他转身看向江州的方向,那里的水天相接处,还有更多的楼船正在赶来。传我命令,连夜赶造火箭,把所有调到中路,明天一早,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太平府!
陈友仁捂着胸口领命,刚要下去,却被陈友谅叫住:黑鸦卫,让他们混进应天城里,放几把火,给朱元璋添点乱!
江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船头,陈友谅的混江龙号楼船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泊在江心不动声色。舱内,他正将一封密信塞进竹筒,递给身旁的黑衣人:把这个送到张士诚手里,告诉他,朱元璋的主力都在采石矶,应天空虚。若他肯出兵,打下应天,西半城归他。
黑衣人领命,像条鱼似的翻入水中,很快消失在夜色里。陈友谅望着窗外摇曳的水光,嘴角勾起一抹阴狠——他算准了张士诚的贪婪,这步棋,足以让朱元璋腹背受敌。
而此时的采石矶岸边,朱元璋正蹲在篝火旁,看着士兵们分食一锅野菜粥。常遇春捧着个粗瓷碗,呼噜呼噜喝得正香,见朱元璋过来,往旁边挪了挪:大帅,尝尝?刚熬好的,里头放了点咸鱼干。
朱元璋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就见俞通海浑身湿漉漉地从江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个水囊:大帅!捞着个活的黑鸦卫,嘴里塞着这玩意儿!
水囊里装着的,正是陈友谅给张士诚的密信。朱元璋看完,把信纸往火里一扔,火苗地窜高了些。张士诚那老狐狸,未必敢动。他舀了勺粥,慢悠悠道,不过防着点总没错。徐达,你带三千人回应天,守好城门。
徐达刚应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骑兵从黑暗中冲出来,翻身下马时差点摔倒:大帅!不好了!陈友谅的摸到芦苇荡了,带着毒弩,伤了咱们十几个弟兄!
妈的!常遇春把碗一摔,操起铁枪就站起来,老子去会会他们!
等等。朱元璋拉住他,目光扫过周围的芦苇荡,苗兵擅使毒弩,硬拼吃亏。让把芦苇点燃,火借风势,能烧出片空地,看他们往哪躲。
郭英眼睛一亮:这主意妙!芦苇干得透,一点就着!他立刻招呼手下,往芦苇荡边缘堆起枯枝,淋上桐油。
片刻后,火光顺着风势席卷而来,芦苇噼啪作响地燃烧着,火舌舔舐着夜空,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躲在里面的苗兵惨叫着往外冲,刚跑出火海,就被守在外面的士兵用长枪挑翻。有个苗兵临死前射出毒弩,却被朱元璋身旁的亲兵用盾牌挡开,箭头擦着盾牌边缘飞过,钉在后面的柳树上,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大帅,您没事吧?亲兵紧张地护在朱元璋身前。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燃烧的芦苇荡上:告诉弟兄们,今晚轮流守夜,别给他们可乘之机。
天快亮时,火渐渐灭了,芦苇荡变成一片焦黑的废墟。俞通海带着几个水性好的士兵潜到混江龙号附近侦查,回来时手里拎着个俘虏——竟是个穿着苗兵服饰的汉人。
这小子说,陈友谅要在卯时偷袭咱们的粮仓。俞通海把俘虏扔在地上,还说他们的毒弩箭头上,涂的是见血封喉的汁液。
朱元璋踢了踢那俘虏的腿:粮仓在哪,你们怎么偷袭?
俘虏哆嗦着指了指西北方的土坡:说...说从后山的密道进去,那里防守松...松。
密道?常遇春冷笑,老子早就让人把密道堵死了,还灌了粪水!
朱元璋却忽然笑了:既然他想来,咱们就设个圈套。俞通海,你带水师佯攻他的楼船,引他分兵。常遇春,你带破阵营守在粮仓外的沟壑里,等他们进了包围圈,就把沟里的柴草点燃。
卯时刚到,果然有一队苗兵偷偷摸摸地往后山摸去,手里还拎着油桶。他们刚钻进被故意留着的缺口,就听见一声呼哨,两侧沟壑里突然燃起大火,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苗兵们慌了神,转身想冲出去,却被沟上扔下的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缴械不杀!常遇春的吼声在火圈里回荡。有个苗兵想放毒弩,刚举起手就被一箭射穿手腕,疼得嗷嗷直叫。
这场偷袭,陈友谅损兵折将,连带着派去联络张士诚的黑鸦卫也被徐达在应天城外逮了个正着。当张士诚收到消息时,捏着密信的手直哆嗦——他原还想坐收渔利,此刻却只想离这摊浑水远点。
江面上,混江龙号的甲板上,陈友谅看着逃回的残兵,气得把茶杯摔在地上:一群废物!连个粮仓都拿不下来!
陈友仁小心翼翼地递上另一封密信:大哥,要不...咱们请明玉珍出兵?他不是一直想占武昌吗?
陈友谅拆开信,眼神闪烁。远处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这场仗,显然还要打很久。朱元璋站在采石矶的城楼上,望着渐渐亮起的江面,手里摩挲着那支苗兵的毒弩箭头,忽然对身边的李善长道:等打完这仗,得让人研究解药。这些阴毒玩意儿,不能让它们再害人。
李善长点头:已经让太医院的人去查医书了。大帅,您看,陈友谅的楼船在往后撤?
朱元璋举起望远镜,果然见混江龙号开始调转船头。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来,昨夜的火攻和伏击,终于让这位尝到了疼的滋味。
传令下去,他转身往城下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休整三个时辰,下午,咱们追上去!
士兵们的欢呼声响彻采石矶,惊飞了芦苇荡里的水鸟。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满地的碎金。一场恶战过后,胜利的曙光,似乎正在前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