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坚守城池（2/2）
“拦住他！”朱元璋大吼着冲过去，却被两个黑鸦军缠住。眼看火把就要碰到柴草，忽然从旁边的民房里冲出个身影，抱着个水缸就往下泼——是王小五的娘，她竟把家里的水缸搬到了城头，专门等着浇灭火种。
水浇灭了火把，也浇了那黑鸦军一身。他骂骂咧咧地抬头，刚想射箭，就被城楼上的士兵一箭射穿了喉咙。
激战到晌午，北门的黑鸦军终于被打退，城墙下又堆起了新的尸体。王小五抱着妹妹坐在地上，小姑娘吓得浑身发抖，却还紧紧攥着那根草绳。他娘蹲在旁边，给他们俩擦脸上的血污，自己的胳膊被流箭划伤了，也顾不上包扎。
“婶子，您受伤了。”朱元璋走过去，想给她处理伤口。
“不碍事！”王小五的娘摆摆手，忽然朝着黑鸦军的方向啐了一口，“这群畜生！俺家就这点麦子，昨天刚收回来，他们就想抢，门儿都没有！”
朱元璋看着这一家人，又看向周围的百姓——有人在修补被撞坏的城门，有人在给士兵递水，还有人在城墙下挖壕沟，连七八岁的孩子都在帮忙搬石子。他忽然觉得，这城墙或许不够高，不够厚，但只要这些人在，就没有攻不破的难关。
第三日清晨，赵均用的义兵到了。
当铁甲骑兵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城楼上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那些骑兵穿着亮闪闪的铁甲，手里的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比黑鸦军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赵均用本人骑着匹白马，穿着件猩红的披风，在阵前格外显眼。
“朱元璋，识相的开城投降。”赵均用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城头，“我保你当个千户，比在这破县城里当土皇帝强。”
朱元璋站在箭垛边，手里把玩着那片黑鸦羽箭：“赵将军，你可知虹县的百姓，去年给元廷交了多少税？”
赵均用一愣：“与你何干？”
“怎么不干？”朱元璋提高了声音，让城楼下的百姓都能听见，“每亩地交三成粮，还要服徭役，男人被抓去修黄河，十个人里能回来一个就算好的！你现在让我投降，是想让他们再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
城楼下的百姓顿时炸开了锅。
“俺男人就是修黄河死的！”一个妇人哭喊道。
“赵均用！你就是元廷的狗！”
“别跟他废话！打就是了！”
赵均用的脸色沉了下来：“冥顽不灵！给我攻城！”
义兵的攻势比黑鸦军猛得多。他们用的不是云梯，而是撞车，木头做的车身上裹着铁皮，由二十个士兵推着，“咚咚”地撞向城门，每撞一下，城楼都跟着晃。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佛郎机铳，铁管里喷出的铅弹能打穿木板，城楼上的士兵已经有几个被打中，倒在血泊里。
“用火罐！”朱元璋大喊。
火罐砸在撞车上，却被铁皮弹开，根本烧不起来。徐达急得满头大汗：“大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城门撑不了半个时辰！”
朱元璋看向城下，忽然眼睛一亮：“让百姓们把菜籽油都拿出来！越多越好！”
李善长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马上去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百姓们就抬来了几十桶菜籽油。朱元璋让人把油顺着城墙往下倒，从城头一直流到城门根。赵均用的义兵没在意，还在拼命推撞车，结果脚下一滑，几十个人摔成一团，撞车也歪到了一边。
“火箭！”朱元璋大喊。
火箭射在油上，瞬间燃起大火，城门根顿时成了火海。推撞车的义兵被烧得惨叫，连带着后面的士兵也乱了阵脚。赵均用气得用马鞭抽打身边的将领：“废物！连这点小伎俩都挡不住！”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赵均用回头一看，脸色骤变——是红巾军的旗号！至少有五千人，正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是郭子兴元帅的人！”城楼上的士兵认出了旗号，顿时欢呼起来。
朱元璋也松了口气——他昨天就派人去给郭子兴送信，没想到援军来得这么及时。
赵均用知道大势已去，再不走就要被前后夹击。他狠狠瞪了城头一眼，调转马头就跑：“撤！快撤！”
黑鸦军见义兵跑了，也跟着溃散。李二跑的时候慌不择路，竟从马上摔了下来，被红巾军活捉了。
城楼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小五抱着妹妹，和他娘抱在一起哭，张老秀才捋着胡子笑，眼泪却顺着皱纹往下流。朱元璋站在箭垛边，看着红巾军的骑兵冲进黑鸦军的营地，忽然觉得，这虹县的城墙虽然满是伤痕，却比任何宫殿都要坚固。
夕阳西下时，郭子兴带着人登上城楼，拍着朱元璋的肩膀大笑：“好小子！没想到你守得这么漂亮！”
朱元璋笑着摇头：“不是我守得好，是百姓们不肯让城破。”
他看向城下，百姓们正围着红巾军的士兵，递水递粮，有个老婆婆还把刚煮好的鸡蛋往士兵怀里塞。炊烟从虹县的家家户户升起，混着淡淡的硝烟味，竟有种格外安稳的暖意。
“下一步，打宿州？”郭子兴问道。
朱元璋点头，目光坚定：“对，打宿州。把黑鸦军的老巢端了，让周边的百姓都能睡个安稳觉。”
城楼上的风还带着血腥味，却吹得人心里发烫。朱元璋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的仗会更难打，路会更难走，但只要身边有这些愿意守城的人，有这些盼着安稳日子的百姓，他就敢一直打下去，直到把这乱世，打出个朗朗乾坤来。
夜色渐深，虹县的城头亮起了灯笼，一串又一串，像落在人间的星星。守城的士兵换了班，却没人愿意下去休息，都坐在城楼上，听张老秀才讲古——讲岳飞抗金，讲文天祥守城，讲那些为了家园拼命的故事。王小五的妹妹靠在哥哥怀里，手里还攥着那根草绳，已经在打盹了。
朱元璋站在灯笼下，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那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前他只当是句空话，此刻才明白，这“民心”二字，不是金戈铁马，不是权谋算计，而是城楼上的一碗热水，是城墙下的一块石头，是小姑娘手里那根没编完的草绳，是无数普通人，愿意为了守住自己的家，拼上性命的勇气。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刀鞘上还沾着黑鸦军的血。明天，又要出发了，但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身后有多少人在望着他，等着他把安稳的日子，一点一点，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