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暗棋落子长夜将尽（2/2）

“局座，”李振抢先开口，“郑区长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大陆情报工作千头万绪，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部经营多年，渠道、人员都已成熟，骤然变更，恐效率不彰，反为共党所乘。我以为，协作可行，但归口管理，还需慎重。”他试图以“效率”和“现状”来抵抗。

郑耀先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等李振说完，才平静地看向毛人凤：“局座，卑职完全理解李队长的顾虑。正因事关重大，才更需权责清晰，避免内耗。‘深蓝’并非要取代原有渠道，而是作为信息汇聚与研判的中心，确保指令统一，行动协同，避免因多头并进而导致的资源浪费和安全漏洞。例如……”他话锋一转，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李振，“近期我们监测到，有外部渠道试图利用某些已知漏洞进行‘密钥测试’，若非‘深蓝’及时识别并预警，恐已造成不可挽回之损失。”

他轻描淡写地抛出了“密钥测试”这个关键词。

李振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虽然迅速恢复，但那一闪而逝的惊怒没能逃过郑耀先和毛人凤的眼睛。

“哦？竟有此事？”毛人凤眉头微蹙，看向李振，“李队长，你那边可有察觉？”

李振干笑两声：“这个……。”他将皮球轻轻踢回，试图掩饰。

“非是耀先消息灵通，”郑耀先步步紧逼，语气依旧平稳，“而是‘深蓝’职责所在，对任何可能威胁‘磐石’网络的行为，都必须保持最高警觉。此事也印证了统一协调的必要性。若各方信息能及时汇聚于‘深蓝’，综合研判，此类风险便可降至最低。”

他再次将话题拉回“统一管理”，并用实例证明了其必要性。

毛人凤沉吟良久，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终于开口：“这样吧。大陆情报工作，尤其是涉及‘磐石’网络及潜伏人员安全的，由‘深蓝’负主责，统筹协调。李队长那边，原有渠道暂予保留，配合‘深蓝’行动，重要情报需同步报‘深蓝’备案。具体细则，由耀先拟定方案报我。”

这无疑是一个折中方案，但明显偏向郑耀先，赋予了“深蓝”主导权。

“卑职遵命！定不负局座信任！”郑耀先起身领命，目光坚定。

李振脸色铁青，但也只能勉强应道：“是……局座。”他看向郑耀先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怨毒和杀机。

会议结束后，李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郑耀先不仅夺走了他的权柄，更手握他通共的致命证据。狗急跳墙，他决定兵行险着，动用“深渊计划”的一条秘密渠道，准备将郑耀先定为“共党潜伏分子”，并策划一场“意外”将其清除。

然而，这一切都被郑耀先预料到了。就在李振与他在“深渊”系统中的上线秘密联络，商定动手细节时，他们的通讯被“深蓝”成功截获并破译。

郑耀先没有给李振任何机会。他立刻带着截获的电文和孙义提供的部分证据（复制品），直接面呈毛人凤。证据确凿，李振不仅严重渎职、内部倾轧，更企图陷害党国功臣，其行为已触及毛人凤的底线。

“混蛋！”毛人凤看完材料，猛地一拍桌子，“党国就是败在这些蛀虫手里！耀先，此事由你全权处理，务必稳妥！”

八月十五日，深夜。一队宪兵包围了李振的住宅。李振见事情败露，拒捕反抗，在混乱中被“当场击毙”。官方对外宣称，李振是因“突发恶疾，因公殉职”。

李振的死，标志着郑耀先清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但也让“深渊计划”的线索暂时中断。李振的职位由他原来的副手王继平暂代。

这个王继平，曾是李振的心腹，为人比李振更加阴沉、狡猾。他亲眼目睹了李振是如何被郑耀先一步步逼上绝路，内心对郑耀先充满了恐惧和嫉恨。他深知，要想坐稳位置，甚至更进一步，就必须扳倒郑耀先。同时，他也从李振那里零星得知了一些关于“深渊”的碎片信息，深知这个计划的巨大价值和危险性。他决定利用这个计划作为自己晋升的阶梯，并伺机向郑耀先复仇。

郑耀先回到办公室，立刻以“深蓝”区长名义，签发了第一道协调指令，要求王继平代管的部门在三日之内，提交所有正在进行的、与大陆潜伏网络相关行动的清单及进展报告，特别是涉及“密钥测试”及“目标甄别”的所谓“特殊项目”。

他知道王继平绝不会老实交代，但这道命令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压力和试探，也是对这位新对手的第一次敲打。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郑耀先就接到了王继平转呈的回函。回函措辞恭敬，但内容空泛，仅列举了几项无关痛痒的常规监视任务，对“密钥测试”和“特殊项目”避而不谈，并以“涉及高度机密，需当面呈报局座”为由搪塞。

郑耀先冷笑，将回函扔在一边。王继平的反应，在他预料之中。这条毒蛇，比李振更懂得隐藏，但也更危险。他并不急于一时，这道命令更像是一步闲棋，目的是持续施加压力，扰乱王继平的心神。

他现在更需要关注的，是孙义这条线。钱斌报告，孙义在交出证据后，如同惊弓之鸟，深居简出，但并未等到他期待的“联系”和“保护”，焦虑日甚。这正是郑耀先想要的效果——让孙义在绝望中，可能吐露更多秘密，或者，成为引诱李振背后势力出手的诱饵。

就在郑耀先于台北布下天罗地网时，南京的苏晓晚，在参与一次内部通讯设备巡检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