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打芭蕉与未拆的信(2/2)
勿念,愿安。
——一个记得海棠的人”
信纸末尾,也画了朵海棠,花瓣上还沾着个小小的墨点,像滴没擦干净的泪。
吴邪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那些被琐事淹没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书店午后的阳光,藤椅上的猫,姑娘递来的海棠茶,还有他对着长白山素描出神时,对方轻声说的“画里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
“咋了?”胖子看出他神色不对,“信上写啥了?”
吴邪把信纸递给张起灵,对方接过去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顿了顿。张起灵默读着,刻刀在竹牌上停住,竹屑簌簌落在膝头。等他看完,抬头时,目光里竟藏着点吴邪看不懂的柔软,像雨雾里的芭蕉,朦胧又清晰。
“她知道。”张起灵忽然说。
“知道什么?”吴邪愣了愣。
“知道我。”张起灵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你画素描时,说了我的名字。”
吴邪这才想起,当时他对着画纸嘟囔“不知道小哥现在在哪”,原来被窗外的人听了去。他忽然笑了,眼角有点发潮:“那姑娘总说我‘心里装着事’,原来她什么都懂。”
胖子啃着酱牛肉,含糊不清地说:“这叫啥?缘分!哪怕隔了千里,该懂的人自然懂。”他指了指窗外,“你看这雨,看着烦,可芭蕉喜欢啊,你看那叶子,绿得都快冒油了。”
吴邪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但芭蕉叶确实舒展得更开了,像在大口喝着水。张起灵把刻好的竹牌挂回门楣,竹牌上的“听雨小筑”四个字淋了雨,墨色更深,和雨帘、芭蕉、青石板上的水洼融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他走回屋时,手里多了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去年晒干的海棠花。“泡壶茶。”他把陶罐递给吴邪,“她寄信时,一定想着这个。”
吴邪点头,转身去烧水。壶底的火苗“噼啪”响,映着他的侧脸,也映着张起灵手里的竹牌——不知何时,对方在牌尾刻了朵极小的海棠,藏在“筑”字的最后一笔里,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胖子还在念叨“这雨啥时候停”,吴邪却觉得这样挺好。雨打芭蕉的声,茶壶沸腾的声,胖子啃肉的声,还有张起灵偶尔翻动竹牌的轻响,混在一起,像首没谱的歌。
信被吴邪收进了抽屉,和那本长白山素描放在一起。他想,有些惦念不必说破,有些等待终有回响,就像这梅雨季的雨,看着缠绵,却总能浇出最旺的绿意。而那个记得海棠的人,大概早就知道,当年窗台上的花会谢,但她埋下的花籽,会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开出永不凋零的春天。
雨还在下,芭蕉叶上的水珠滚落在青石板上,“嗒、嗒、嗒”,像在数着日子,也像在说:别急,该来的,都在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