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小兕子（一）（1/2）

贞观十三年秋，国子监，格物试验班值房

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铺着宣纸的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昊，这位在大唐朝堂掀起无数风浪、此刻正被外界传言“重伤卧床”的清源郡公，却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只是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与他在朝堂上纵横捭阖时截然不同的神情。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约莫七八岁年纪，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正是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此刻，她那双乌溜溜、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与林昊“大眼瞪小眼”，小巧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又无辜的笑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值房里伺候的内侍和宫女都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这诡异的对峙。只有角落里，正在埋头摆弄一堆透镜和铜件的魏王李泰，偶尔发出一些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显得与这气氛格格不入。

林昊内心此刻正有无数匹名为“崩溃”的野马奔腾而过。

事情要从几天前说起。长孙皇后亲自驾临清源郡公府，探望林昊，确认林昊安然无恙后，才知道所谓的“重伤”不过是引蛇出洞和后续施压的计策后，皇后娘娘却带着一脸更深的愁容，提起了她最小的女儿，晋阳公主李明达。

“兕子这孩子……”长孙皇后揉着额角，语气充满了无奈，“自小身子弱，陛下与本宫都格外怜惜她。以前在宫里，由博士们教导《女则》、《孝经》，倒也安分。可自从高明、青雀他们，时不时在她面前说起你上课时讲的那些……什么星辰大海，什么万物之理，还有那蒸汽之力，这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小兕子天性聪慧，好奇心极重。在耳濡目染了兄姐们从林昊这里学去的“新奇”知识后，对宫里博士们教授的经典便再也提不起兴趣。非但如此，她还时常提出一些让老学究们血压飙升的问题。

比如，博士讲“天圆地方”，她会追问：“既然地方，那站在边缘的人会不会掉下去？如果不会，那地还是方的吗？”

博士讲“君权神授”，她会疑惑：“神在哪里？姐夫说雷电是云层摩擦生的电，那雷公电母还上班吗？”

博士教“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更会直接反驳：“皇姐跟着姐夫学了好多东西，还能帮父皇看图纸，难道皇姐无德吗？”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直气得那些饱读诗书的老博士们吹胡子瞪眼，纷纷跑到皇后面前告状，说晋阳公主“离经叛道”，“恐非社稷之福”。长孙皇后虽然疼爱女儿，也知道林昊所授的知识确实有其价值，但更清楚那些传统儒家学说对于稳定皇室和天下的重要性。她管教了几次，奈何小兕子年纪虽小，主意却正，加之李世民对她宠爱有加，往往最后都不了了之。

实在被闹得没办法，长孙皇后才想到了林昊这个“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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