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微光刻痕与荆棘归途（2/2）
“喂！疯子！你要干什么？！”刚从眩晕中恢复一丝意识的豆丁种子（嫩绿光芒微弱地闪了一下），发出急促的电子音，“不救人吗？！小姐姐快不行了！”
“救人？”锈骨头也不回，指尖动作不停，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她的生命之火快烧完了，维生舱那点能量塞牙缝都不够。至于那个小玩具？”她瞥了一眼维生舱内的罗福，“把他弄醒，他那道裂开的脑袋缝只会招来更快的死亡。外面那个傻大个？”她指向舷窗外在深渊中翻滚坠落的星舰外，泰坦那庞大、带着贯穿伤、正试图在崩落岩石中稳定身形的轮廓，“自身难保。”
她猛地从破损的机械结构中扯出一根手臂粗细、流淌着暗淡蓝光的能量导管，接口处闪烁着危险的弧光。“这破船的核心引擎组还没完全报废，残留的聚变能虽然不够飞，但…”她将那根导管粗暴地插进自己背后脊椎位置的某个隐藏接口！暗银色的装甲瞬间亮起刺目的能量纹路！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却又带着病态满足的扭曲表情，“…够我‘吃饱’，撕开一条路。”
“你…你这个自私的…”豆丁气得身子颤抖。
“自私？”锈骨猛地转过头，那双诡异的异瞳死死盯着豆丁，暗红的左眼翻涌着粘稠的恶意，幽蓝的右眼则闪烁着绝对理性的冰冷，“我只是选择了最符合逻辑的生存策略。用掉这点最后的能量去赌几个废物的渺茫生机？”她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不如让我活下来，也许…未来还能给你们立个碑？”
她不再理会豆丁和濒死的夜曲，大步走向舰桥被撕裂的侧舷破口。深渊的寒风卷着冰屑和锈蚀尘埃灌入，吹动她凌乱的短发。破口外，是无尽的黑暗和崩落的巨石。
“等等…”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起。
锈骨的脚步顿住了。
控制台边，林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失去了冰蓝的辉光，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生命的光泽正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如同枯萎的花朵。她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指向卫生舱的方向。
“…阿福…”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破碎的气音几乎被风声掩盖，“…带他…走…”她的目光没有祈求，没有怨恨，只有一种燃烧到尽头的、纯粹的执着。仿佛那是她存在于这崩坏世界的唯一意义。
锈骨站在破口边缘，狂风撕扯着她的衣襟。她背对着舰桥，沉默了足足三秒。那双异瞳在阴影中闪烁着难以分辨的光芒。深渊的寒风灌入，卷起林薇散落的发丝。
“麻烦…”
一声低不可闻的、带着浓浓厌倦的叹息，如同生锈的齿轮转动，从她唇间溢出。
下一秒，锈骨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鬼魅！她并非冲向破口，而是折返冲向控制台！布满能量纹路的暗银手臂闪电般探出，却不是去抓能量导管，而是狠狠拍在夜曲那颗布满裂痕的幽蓝晶体上！
“夜曲！废物利用！把维生舱里那小玩具和这个快断气的代行者！用最后的力量！给我打包扔进‘救生荚’（Escapepod）！坐标设定——外面那个傻大个的方向！”她的命令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滋…指令…矛盾…能量…”夜曲的杂音中带着困惑。
“照做！不然我拆了你的逻辑回路当弹珠玩！”锈骨厉喝，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探入之前她拆卸的机械结构深处，粗暴地扯断了数根闪烁着不同光芒的能量管线！舰桥内残余的灯光瞬间熄灭大半！所有能量被疯狂导向控制中枢和维生单元区域！
嗡——！
维生舱17号的舱盖猛地弹开！一股柔和但强大的牵引力场瞬间包裹住罗福和林薇！与此同时，舰桥角落天花板一处从未开启过的装甲板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两人大小的、流线型的逃生荚舱口！
“你？！”豆丁的种子发出难以置信的波动。
锈骨没时间解释。她幽蓝的右眼死死锁定那个缓缓开启的逃生荚入口，手指在夜曲残破的控制界面上疯狂敲击，输入着复杂的坐标参数。暗红的左眼则警惕地扫视着剧烈震动、不断有金属碎块砸落的舰桥穹顶。星梭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与空气摩擦发出尖锐的嘶鸣！
“滋…救生荚…E-7…充能…准备…弹射…”夜曲的光芒闪烁不定，执行着最后的指令。
牵引力场包裹着罗福和林薇，如同轻柔的风，将他们送入冰冷的逃生荚座椅。舱门在液压杆的呻吟声中缓缓闭合、锁死。
“疯子！你怎么办？！”豆丁的种子被牵引力场边缘扫过，嫩绿光芒剧烈闪烁。
锈骨站在逐渐闭合的逃生荚舱口前，狂风吹得她暗银色的作战服猎猎作响。她看了一眼舱门内林薇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昏迷的罗福，又看了一眼舷窗外深渊中那个正拼命向这边移动的庞大泰坦轮廓。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复杂难明的弧度——混杂着不屑、厌倦，以及一丝近乎自嘲的…释然？
“我？”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星舰解体的巨大轰鸣中，只有口型依稀可辨：“当然是…去会会那个…老混蛋…”
轰——！！！
逃生荚下方的弹射装置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小小的银色逃生舱如同离弦之箭，撕裂舰桥内弥漫的烟尘，朝着泰坦的方向激射而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失去所有能量维持的星梭，如同燃烧殆尽的流星，带着锈骨那孤绝的身影，狠狠撞向下方的深渊岩壁！
耀眼的光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在深渊底部绽放开来！
泰坦巨大的机械臂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稳稳地接住了激射而来的银色逃生荚！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再次后退数步，新生的装甲板上增添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豆丁的种子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最后一丝嫩绿光芒彻底熄灭，如同普通的金属残骸，掉落进泰坦脚边厚厚的锈蚀尘埃中。
逃生荚冰冷的观察窗内，罗福依旧沉睡。林薇的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灰败的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滴落在罗福毫无知觉的手背上，留下最后一丝微暖的刻痕。
荆棘丛生的归途，吞噬了牺牲的光芒，只留下渺茫的希望，在深渊的寒风中飘摇。泰坦庞大的身躯托着这最后的火种，矗立在毁灭的余烬中，湛蓝的独眼望向黑暗深处那道被撕裂的、通往地表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