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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白帽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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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山雪亭·诗契道衍

冬日的雪来得悄无声息。

起初只是空中飘着几缕细碎的白,像被风揉碎的棉絮,轻轻巧巧落在径山的竹梢、石阶上,转瞬便没了踪迹。

不多时,雪粒渐密,织成一张轻薄的白网,慢悠悠笼住了整座山峦。山间的雾气与雪气缠在一起,让青灰的山石、苍翠的松柏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白。

杭州城外的径山,本就因古寺闻名,此刻被小雪一覆,更添了几分清寂禅意。

蜿蜒的石阶小路被雪浸润得湿润发亮,两旁的竹林簌簌作响,偶尔有积雪从竹叶上滑落,坠在地上,溅起细碎的雪沫。

一道身影正沿着石阶缓缓上行。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僧人,身着一袭藏青色僧袍,袍角磨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干净平整;头戴一顶同色僧帽,眉眼沉静,藏着几分与世无争的淡然。僧袍外罩着一件半旧的灰色披风,抵御山间的寒风。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稳稳踩在石阶的积雪上,留下浅浅的足印,手中未持禅杖,只随意垂在身侧,掌心拢着些许暖意。

山路中段的凉亭内,朱槿正临栏而坐。他已在此等候片刻,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炉上温着的茶水正冒着袅袅热气,氤氲的水汽在微凉的空气中散开,混着雪的清冽气息。听见石阶上的脚步声,他抬眼望去,恰好看见那僧人踏着积雪走来。

朱槿起身,隔着亭外的雪雾朝僧人颔首示意,声音温和:“大师请留步。”

僧人脚步微顿,抬眸看向凉亭内的男子,短暂的愣神之后,合掌躬身:“施主有礼。”

“山间雪寒,”朱槿侧身让出半边位置,指了指石桌另一侧的空位,“我在此温了热茶,大师不妨进来稍歇片刻,喝杯热茶驱驱寒再上山不迟。”

雪粒还在飘,落在僧人的僧帽上,积了薄薄一层。

他目光扫过亭内的茶具,又望了望嘴角含笑的少年,随即释然一笑:“施主盛情,却之不恭。”说罢,他抬步走进凉亭,轻轻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在朱槿对面坐下。

朱槿提起温炉上的茶壶,沸水缓缓注入青瓷茶杯,茶叶在水中舒展沉浮,一缕淡淡的茶香随之弥漫开来。他将斟好的茶杯推到僧人面前,茶汤清澈,热气袅袅:“此茶是径山本地的明前茶,虽不及名茶金贵,却也带着山间的清冽之气,大师尝尝。”话音落,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僧人双手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暖意,微微颔首致谢,随即浅啜一口。茶汤入口温润,带着淡淡的回甘,瞬间驱散了喉间的寒意,他眼中露出几分赞许:“好茶,多谢施主。”

朱槿笑了笑:“大师客气。看大师的行色,是要往山上的径山寺去?”

“正是,”僧人放下茶杯,目光望向亭外的雪景,语气平静,“近日雪霁,想回寺中抄录几卷经文。施主亦是来此礼佛?”

“并非专程礼佛,”朱槿摇头,望着山间的雪景轻叹,“只是听闻径山雪景绝佳,特来一观。恰逢大雪,便在此歇脚,没想到竟能遇上大师,也算是一桩雅事。”

亭外的雪还在下,风穿过竹林,带来细碎的雪声。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却无半分尴尬。茶水沸腾的轻响与山间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禅意与暖意在这小小的凉亭中悄然相融。

片刻后,朱槿顿了顿,目光落在亭外漫天飞雪与苍翠松竹上,随口吟道:“林深无俗韵,云卧寄闲身。竹影侵窗静,松声入户频。经抄忘岁月,茶煮润衣尘。不恋人间世,孤峰待晓春。”

朱槿面前的僧人猛地一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凝滞,原本沉静的眼眸骤然亮起,目光灼灼地看向朱槿。

他沉默片刻,喉间滚出一声轻叹,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施主竟也知晓此诗?”

“偶然得见,觉其意境清雅,便记在了心上。”朱槿故作淡然地笑了笑,“观此山雪景,恰与诗中景致相合,一时兴起便吟了出来,倒让大师见笑了。”

“施主哪里话,”僧人缓缓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朱槿。

见僧人这般反应,朱槿轻笑一声,主动开口解析:“依我浅见,这诗看似写禅居清寂,实则藏着沉潜待时的大志。”

“‘林深无俗韵,云卧寄闲身’,并非真的避世归隐,而是主动与俗世纷扰切割,将身心寄于山林,为的是沉下心来积蓄力量;‘竹影侵窗静,松声入户频’更妙,静中藏动,竹影映窗是静景,松声入户是动音,说明即便身居山林,也从未隔绝对外界时局的洞察。”

他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继续道:“至于‘经抄忘岁月,茶煮润衣尘’,抄经是修心养性,打磨心境;煮茶是涤荡尘俗,坚守本心,这都是在为日后的时机做铺垫。最核心的莫过于尾联‘不恋人间世,孤峰待晓春’——这里的‘不恋’,从不是真的不问世事,而是不被俗世繁华牵绊本心;‘孤峰待晓春’才是精髓,守着孤峰静待春暖,恰是沉潜待时、伺机而动的胸襟与抱负。”

僧人听罢,深深颔首:“施主解得通透!此诗意境,正是贫僧多年所求。身在禅林,心观时局,所谓‘不恋人间世’,不过是不恋俗世牵绊,静待时机罢了。”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亭外纷飞的雪花,又落回朱槿身上,语气多了几分恳切:“施主与我,虽只初见,却因这首诗生出几分默契。山间雪寒,施主衣着虽厚,却无帽檐遮雪,恐有寒邪侵体。”

说罢,僧人抬手解下自己披风内侧别着的一顶折叠整齐的白帽——帽身以细棉布缝制,质地柔软,边缘绣着一圈极简的竹纹,透着几分清雅。

他将白帽递到朱槿面前,郑重道:“此帽是贫僧亲手缝制,保暖极佳。今日与施主因诗结缘,也算一桩幸事,愿将此帽赠予施主,权当遮雪驱寒之礼。”

朱槿望着那顶白帽,嘴角不自觉上扬,心中了然。

看来这僧人是真的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眼前这僧人,正是朱槿此行的真正目的——未来辅佐自己好弟弟朱棣靖难成功、被誉为“黑衣宰相”的第一功臣。

朱槿再清楚不过,这僧人此刻的法号是道衍,原名姚天禧,“姚广孝”这个名字,是日后朱棣登基为帝后,亲自为他赐下的封号与名字。

此时的他,还只是江浙佛教圈中小有名气的僧人,尚未踏上前往北平辅佐朱棣的道路,正处于潜心研学、蛰伏待时的阶段。

朱槿更知晓姚天禧跌宕传奇的一生:他出身苏州医学世家,却自幼不恋医道,十七岁便在杭州妙智庵出家为僧。之后四处游历求学,不仅深耕佛学,还拜道士席应真为师,习得《易经》推演与权谋之术;更与高启等文人交游密切,跻身“北郭十友”之列,积累了儒、释、道、兵多学交融的学识。

后来马皇后病逝,朱元璋招募高僧为藩王祈福,姚天禧借机自荐追随燕王朱棣,以“赠白帽”(“王”加“白”为“皇”)的隐晦暗示,精准戳中朱棣的野心,成功成为其核心谋士。

在燕王府期间,他名义上住持庆寿寺,实则暗中为朱棣谋划,不仅凿地下室锻造兵器,还以饲养家禽的声响掩盖锻造动静,为靖难之役做好万全准备。

靖难之役爆发后,姚天禧虽留守北平辅佐世子稳固后方,却全程主导战略制定。

当朱棣久攻济南不下、军心浮动时,是他力排众议,献策绕开沿途重镇直扑南京,这一关键决策直接加快了战局进程;当战争中遭遇恶劣天气引发朱棣疑虑时,又是他以“飞龙在天,从以风雨”的言论稳定军心,最终助力朱棣攻克南京,成功登上帝位。

而朱棣登基后,姚天禧拒绝了还俗、府邸、宫女等所有封赏,始终身着僧袍,上朝理政后便返回寺院清修,还主持了《永乐大典》编纂与《明太祖实录》修订两大文化工程,为明朝文化传承立下不朽功绩。

这样一位兼具谋略与学识、淡泊名利却又胸有丘壑的奇才,正是朱槿此次特意前来结交的关键人物。

心中思绪流转,朱槿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双手接过白帽,拿在手中慢慢把玩着。

就在这时,清脆的女声从亭外传来。

“公子,快看!我打到了一只野兔!”

王敏敏提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兴冲冲地跑过来,可看清朱槿对面坐着一位僧人时,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雀跃瞬间收敛,乖乖敛了敛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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