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缇捕影,铁蹄踏碎京华梦(2/2)
连眉毛都白了。
“陆指挥……
误会!
都是误会!”
李宾扑过去想拽陆炳的袖子。
却被缇骑按住肩膀。
“砰”地按在灶台上。
额头磕着铁锅沿。
疼得他眼冒金星。
他看见陆炳手里的竹纸。
突然想起自己说过“河工款贴补家用”。
顿时瘫在地上。
像堆烂泥:
“我捐!
我把贪的都捐出来!
一万两!不。
五万两!
求陛下开恩啊!”
“陛下要的不是银子。
是实话。”
陆炳踢开灶膛里的余烬。
“哗啦”一声。
里面还藏着半本没烧完的账册。
纸角还在冒烟。
“比如去年黄河决堤。
你挪用的三万两赈灾银。
到底进了谁的口袋?”
李宾的哭声戛然而止。
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嘴巴张着。
却发不出声。
脸憋得通红。
缇骑从他床底搜出个描金匣子。
“大人!这儿有东西!”
匣子“啪”地打开。
里面塞满了地契。
一张叠着一张。
河间府的万亩良田。
竟是用河工款买的。
佃户名字里。
还有三个是当年黄河溃堤的受灾户。
名字旁边写着“欠租三月。
可卖儿抵”。
“带他走。”
陆炳看着那些地契。
指节攥得发白。
“咯吱”响。
忽然想起朱厚照说的“百姓流离失所”。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
寒风卷着灶膛的纸灰穿过庭院。
落在李宾的官帽上。
像一层洗不掉的罪证。
他被缇骑架着走。
脚在地上拖出两道印。
嘴里还嘟囔着:“不是我的……我也是奉命……”
最后一路缇骑奔向北城王府时。
兵部武选司员外郎王逊正在后院埋东西。
他比张锐、李宾多些心机。
傍晚回府就把与边将往来的密信裹在油布里。
外面套了层陶土罐。
想埋进石榴树下。
等风头过了再挖出来。
铁锹刚挖了半尺。
就看见火把从月洞门涌进来。
“呼啦啦”一片。
映得雪地泛着红光。
连石榴树的枝桠都染成了红的。
“王大人倒是勤快。
深更半夜还侍弄花草。”
陆炳踩着积雪走近。
靴底碾过冰碴的脆响。
“咯吱咯吱”。
惊得王逊手里的铁锹“当啷”落地。
砸在陶土罐上。
“咔嚓”裂了道缝。
缇骑上前扒开浮土。
油布裹着的密信露出来。
“大人!找到了密信!”
最上面一封写着“宣府军饷可再缓三月”。
落款是王逊的私印。
红得刺眼。
“这是……”
王逊的舌头打了结。
看着陆炳展开竹纸。
上面“康太妃伴伴杖毙是冒犯祖宗”的字迹。
比雪地还刺眼。
他腿一软。
差点坐在泥里。
“陛下说。
你对太妃的事很上心。”
陆炳掂了掂密信。
纸页硬邦邦的。
“正好。
诏狱里暖和。
你慢慢跟太妃宫里的旧人聊聊——
那些被你克扣冬衣的边军。
也托我问问你。
这个冬天该怎么过。”
王逊被缇骑架走时。
挣扎着回头看了眼石榴树。
那里不仅埋着密信。
还有他给文官集团传递京营布防图的记录。
如今全成了送自己进诏狱的铁证。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他脸上。
像被边地冻裂的士兵啐了满脸。
疼得他睁不开眼。
四更天的京城。
已经被锦衣卫的马蹄声踏遍。
三队缇骑押着人犯往诏狱汇合。
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面回荡。
“哗啦……哗啦……”
惊得沿街百姓从门缝里窥探。
“是锦衣卫抓人呢!”“看那不是张大人吗?”
张府的翡翠碎了。
李府的账册烧了。
王府的密信挖出来了。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人。
此刻像捆猪似的被铁链锁着。
官帽歪在脖子上。
袍子上沾着泥和雪。
早没了半分体面。
陆炳勒住马缰在街口稍停。
看着三队人犯在火把下汇合。
张锐瘫在囚车底哼哼。
像头快死的猪。
李宾抱着囚栏哭嚎。
嗓子都哑了。
王逊倒是硬气。
梗着脖子不说话。
却在看见诏狱那扇黑铁门时。
腿肚子突然软了。
“噗通”跪在囚车里。
“都带进去。”
陆炳甩了甩马鞭上的雪。
雪沫子溅在地上。
“告诉狱卒。
好生‘伺候’。
别让他们冻着——
陛下还等着听他们聊‘三年必乱’呢。”
缇骑齐声应喏。
“遵命!”
声浪震得雪沫子都落了。
押着人犯走进诏狱。
黑铁门关合的瞬间。
“哐当”一声。
像斩断了他们的荣华梦。
陆炳抬头望了眼乾清宫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还亮着。
像少年天子未合的眼。
亮得很。
他知道。
今晚抓的不仅是三个贪官。
是敲在文官集团头上的警钟。
而这钟声。
才刚刚开始响。
后面还有的是人。
等着被锦衣卫的铁蹄。
踏碎他们的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