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死一线（1/2）
凛冽的寒风卷着冰屑，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刃，刮在脸上生疼。眼前所谓的“冰谷”，并非寻常雪山裂隙，而是一片被浓郁得化不开的黑雾笼罩的诡异地带。那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吞噬着光线与声音，连两侧高耸的冰壁在其侵蚀下也显得模糊扭曲，仿佛随时会融化在无尽的黑暗里。
萧昱勒住战马，抬手止住身后蜿蜒如长龙般的联军队伍。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前方那片不详的静谧，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沉重。即便是他身经百战的武都营精锐，此刻面对这超乎想象的景象，也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兵刃，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
“陛下，此地……邪门得很。”陈忠驱马靠近，压低了声音，即便是他这般见惯了沙场惨烈的老将，也对这种未知的侵蚀感到本能的心悸，“斥候回报，进入黑雾超过百步，变难辨方向，连声音传递都变得异常迟缓、扭曲。”
白昭月腕间的银镯传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与以往感受到的温热截然不同。她凝望着那片翻滚的黑雾，轻声道：“这黑雾不仅能混淆感知，似乎还在缓慢侵蚀生机。我感觉到……里面的生命气息正在减弱。”
就在这时，东吴阵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名副将匆匆赶到水师都督周泰身边，低语了几句。周泰那粗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策马上前，对萧昱拱了拱手，语气带着程式化的恭敬：“靖帝陛下，末将方才清点人数，发现我部一支十人斥候小队，按计划沿谷口左侧侦查，至今未归，亦无信号传回。恐是这黑雾作祟，干扰了联络。”
萧昱目光锐利地看向他：“周都督的意思是？”
周泰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陛下，敌情不明，环境险恶。末将建议，大军暂缓深入，应派出更多小股部队，交替探查，摸清这黑雾规律及谷内路径，再行定夺。如此冒进，恐遭不测。”他话语冠冕堂皇，处处透着“稳妥”与“谨慎”。
一旁北靖的将领张铭按捺不住，冷哼一声：“周都督倒是爱惜兵力！如今每一刻都可能有无辜生灵被那鬼东西吞噬，我们在此多耽搁一分，北境百姓便多一分危险！依我看，就当趁其立足未稳，直捣黄龙！这黑雾再邪，还能挡住我数万联军的兵锋不成？”
周泰面色不变，淡淡道：“张将军勇武可嘉，但为将者，岂能徒逞血气之勇？若因冒进而致大军陷入绝境，这责任，谁人来负？”他刻意强调了“联军”二字，目光扫过萧昱，意味不言而喻。
萧昱抬手，止住了即将升腾的火药味。他深知周泰背后是顾凛州的意志，东吴根本不愿见到北靖在此事上轻易建功，甚至乐见北靖力量被消耗。“周都督所言，不无道理。”萧昱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时机稍纵即逝。陈忠、张铭，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锐，以长索相连，互为犄角，先行探路。周都督，烦请你部派兵接应侧翼，确保后路不失。”
这已是折中之策，既保持了推进速度，也部分照顾了东吴的“谨慎”。周泰目光闪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反对，抱拳领命：“末将遵旨。”
然而，命令下达不久，这冰谷迷阵的恐怖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
率先进入黑雾的北靖先锋部队，如同石子投入泥潭，很快便失去了清晰的踪影。即便有特制的响箭和连接彼此的长索，信号传递也变得极其困难且延迟。黑雾之中，方向感彻底混乱，明明朝着一个方向前进，不知不觉却可能绕回原处，甚至与友军迎面撞上。更可怕的是，那雾气中仿佛潜藏着无形的怪物，不时有短促的惨叫和兵刃交击声从浓雾深处传来，随即又迅速湮灭，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报——陛下！张铭将军所部左翼与主力失去联系已超过半个时辰！”一名浑身染血、甲胄上凝结着黑色冰晶的传令兵踉跄着冲出黑雾，跪倒在地，声音嘶哑，“我们遭遇了……看不见的东西，速度极快，刀剑难伤！弟兄们……折损了近三成！”
帐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萧昱拳头骤然握紧，骨节泛白。
几乎同时，东吴方面也传来噩耗。周泰派去接应侧翼的那一部人马，因行动迟缓，未能及时与北靖先锋建立有效连接，在黑雾中迷失了方向，最终彻底失去了音讯。后续搜索的队伍只找到了几具被吸干生命、覆盖着黑色冰霜的干瘪尸体，以及散落在地、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兵器。
“周泰！”张铭双眼赤红，一把揪住刚刚闻讯赶来的周泰的衣甲，“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的！老子的兵在前面拼杀，你的人却在后面磨蹭！现在好了，整整一队弟兄，连个响动都没就没没了！”
周泰一把推开张铭，脸色也阴沉下来：“张将军，请你放尊重些！黑雾诡异，通讯断绝，我部儿郎同样失陷其中！你怎可血口喷人，污蔑我东吴见死不救？”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张铭怒不可遏，“保存实力？我看你们东吴就是巴不得我们北靖和那鬼东西两败俱伤！”
“够了！”萧昱一声断喝，蕴含着内力的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他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争执的两人，最终落在周泰脸上，“周都督，联军一体，荣辱与共。若因私心而致大局崩坏，朕，绝不姑息！”他没有明说，但那股帝王的威压与冰冷的杀意，让周泰这等沙场老将也不由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
然而，危机并未因内部的争执而暂停。
几乎在信任危机爆发的同一时间，另一名影卫疾驰而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陛下！皇后娘娘！江淼淼江女官为救援被困在黑雾深处的墨家工匠，率一小队‘靖难军’深入险地，现被大量‘暗影’怪物围困在一处冰窟之中，情况危急！”
白昭月脸色骤变。淼淼性子冲动侠义，定是见墨家子弟遇险，不顾自身安危杀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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