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扭曲的共生（1/2）
黑暗，粘稠如墨汁般的黑暗，瞬间吞没了“不灭猿魔号”。
冲入骸骨头骨那个被暗红光束腐蚀出的孔洞，仿佛一头扎进了巨兽尸骸腐烂的颅内。
外部狂暴的能量风暴与战魂嘶吼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寂静，以及无处不在的、粘稠冰冷的死亡气息。
战舰的照明系统自动调节到最大功率，但光芒仿佛被周围的黑暗贪婪地吸收，只能照亮舰体周围数十米范围，能见度极低，探照灯的光柱射出去，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迅速被黑暗吞噬，连一丝涟漪都难以激起。
“检测到超高浓度惰性能量与死亡灵质混合物，对常规传感器及能量探测有极强干扰。”
星枢的声音在压抑的寂静中响起，“可见光谱探测效率下降92%，能量雷达探测范围缩减至15%，灵性扫描受到强烈压制。重力异常，方向紊乱，常规导航失效。”
“引擎功率降至最低，维持基本姿态控制。”
袁罡下令，声音在寂静的舰桥内显得格外清晰，“所有系统进入最低能耗模式，保持静默，外部护盾关闭，开启最低限度内部生命维持。”
战舰如同一条重伤的盲鱼，在黑暗与粘稠的物质中缓缓漂行。
舷窗和观测口外，只有令人不安的、变幻不定的黑暗，偶尔能瞥见一两道如同血管或神经束般的暗红色残留能量脉络在远处一闪而过，散发出不祥的光晕。
蓝星紧紧握着世界树枝干，枝干的光芒在这里变成了唯一的、温暖的信标，虽然微弱，却坚定地指向黑暗深处的一个方向。
她将自己的感知与枝干相连，试图在这片死亡气息的海洋中，捕捉那一丝源自号角声和枝干共鸣的微弱指引。
“方向……大概在左前方，倾斜向下。”
蓝星不确定地说道，“感觉……很遥远，而且路径弯弯曲曲，像是在……骸骨的内部腔室或某种天然形成的空间夹层里穿行。”
“星枢，记录漂移轨迹与蓝星指引方向，尝试构建内部空间模型。”袁罡道。
他来到主观察窗前，混沌真元悄然运转，双眼中金芒闪烁，试图以自身强大的神识穿透黑暗。
但神识探出舰体，立刻如同陷入泥沼，受到巨大的阻力与干扰，只能勉强感知到周围数百米范围内那粘稠的、充满负面情绪与死亡能量的“雾霭”。
“这地方……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怨念的棺材。”
墨渊的虚影变得更加稀薄，这里的死亡灵质对魂体显然也不太友好，“那声号角……究竟是何人所发？又为何要指引我们来此？是善意，还是另一个陷阱？”
没人能回答，未知，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
漂行持续了大约一个标准时。除了永恒的黑暗和寂静，以及偶尔掠过的、意义不明的暗红色能量脉络，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初的紧张感在漫长而压抑的等待中，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不安所取代，仿佛他们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生物死去的胃里，等待着被慢慢消化。
“检测到前方出现微弱能量反应。”星枢的报告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光谱分析显示，存在非惰性死亡能量，混杂有极其稀薄的……生命波动与秩序能量残留。能量反应体数量：一。体积：较大。距离：约8公里，相对静止。”
有东西！
“所有武器系统待命，但保持静默，调整航向，缓慢接近，开启最高倍率光学观测与被动能量扫描。”袁罡眼神一凝。
“不灭猿魔号”如同最谨慎的猎手，关闭了所有主动信号源，仅依靠星枢强大的被动感知和蓝星的自然感应，朝着那个异常能量反应缓缓靠拢。
随着距离拉近，舷窗外的景象开始出现变化。
绝对的黑暗逐渐褪去，变成了一种深沉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调，粘稠的死亡雾霭也稀薄了一些，通过高倍率观测窗口和经过特殊滤光的镜头，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能量反应源。
那是一个漂浮在暗红色“空腔”中央的、令人震撼的奇异造物。
它的主体，是一截巨大无比的、早已石化、表面布满皲裂和孔洞的“树干”。这树干通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但某些裂痕深处，却隐隐透出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翠绿色光点，如同风中的残烛。
而在树干的上方、周围，乃至内部一些较大的孔洞中，生长着一种怪异的“植物”。
它们没有叶片，只有无数细长、扭曲、如同章鱼触手般的暗紫色藤蔓。
藤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类似鳞片的角质层，顶端生有发出幽蓝色冷光的花苞状器官，花苞时而张开，露出内部如同利齿般的结构，时而又紧紧闭合。
这些暗紫色藤蔓，一部分深深扎入石化树干内部，仿佛在汲取着树干最后残余的生机；另一部分则如同护卫般，在树干周围缓缓舞动，其幽蓝的花苞对准着各个方向，散发出一种冰冷、贪婪、同时又带着某种病态“活力”的气息。
“这是……某种共生体？”
蓝星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树干……残留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和世界树枝干给我的感觉有些相似！它可能是另一截更庞大的建木残骸，或者至少是上古某种强大的灵木！”
“而那些暗紫色的藤蔓……”墨渊仔细观察着，“它们散发的气息……与之前唤醒战魂的暗红光束，以及那些灰色飞行器，有某种相似性。但又不完全相同，似乎多了点……‘生物性’？难道是被虚空力量侵蚀后，产生异变的本土生物？或者，是某种被‘污染’的守护者？”
星枢的分析结果也同步传来：“目标区域能量场分析：主体（石化树干）蕴含极微弱但本质极高的秩序与生命法则残留，目前处于近乎枯竭状态。共生藤蔓蕴含混合能量，主体为虚空侵蚀特性，但其中混杂了少量被扭曲、同化的生命能量与……来自石化树干的秩序法则碎片？推测：藤蔓通过寄生/共生方式，强行汲取并转化树干残存力量，维持自身存在与进化，双方形成了一种极不稳定、充满掠夺性的‘共生’关系。”
扭曲的共生……掠夺与依存并存，这幅景象，生动地诠释了虚空侵蚀的某种模式——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畸形的转化与强制结合。
“那些藤蔓……好像发现我们了。”传感器官低声道。
只见那些原本缓缓舞动的暗紫色藤蔓，似乎察觉到了外来者的靠近，舞动的频率开始加快，幽蓝的花苞齐齐转向了“不灭猿魔号”的方向。
花苞一张一合，发出无声的“注视”，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穿透黑暗，笼罩过来。
“它们有攻击性。”
灰鼠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传来，她已经离开医疗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且，具备一定的能量感知和空间定位能力。我们虽然处于静默状态，但战舰本身的能量场和生命波动，在这种近距离下，很难完全瞒过它们。”
话音未落，几条最外围的藤蔓猛地绷直，顶端的幽蓝花苞骤然张开到极限，数道纤细却极其凝练的暗紫色能量束激射而出，如同毒蛇吐信，直奔“不灭猿魔号”而来！
“规避！”袁罡下令。
战舰早已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舵手立刻做出反应，舰体侧倾，险险避开了这几道能量束。
能量束擦着舰体掠过，击中后方一片暗红色的雾霭，立刻引发小范围的能量湮灭，发出低沉的闷响。
攻击，意味着它们的敌意确认无疑。
“目标威胁等级评估：中等偏上。单体攻击力不强，但数量众多，且占据地利，能量来源不明（可能源自寄生树干）。建议：快速脱离或远程清除威胁后，再行探查。”星枢给出战术建议。
“远程清除。”袁罡做出了选择。
这扭曲的共生体是研究虚空侵蚀与秩序对抗的绝佳样本，而且那石化树干可能与世界树有关，值得冒险获取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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