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冰魄归真(2/2)
一直如同礁石般矗立在院门口的黄天越,动了!
时机!这稍纵即逝、由欧阳晓晓以本源冰魄之力创造出的绝杀时机!
“画皮奴”的注意力、他所有的邪力、他求生的本能,都被那道致命的冰魄光线所吸引!他悬停的身形因竭力挣扎而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和破绽!左侧脸颊那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剑痕,在邪力疯狂运转下,如同裂开的丑陋蜈蚣!
就是此刻!
黄天越的双眸之中,仿佛有混沌开辟,宇宙生灭!一股洞穿过去未来、勘破一切虚妄的意志瞬间凝聚到极致!他的“破藏真意”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充满毁灭性的锋芒!
他并未拔剑。
只是对着数十丈外、悬停在毁灭边缘的“画皮奴”,极其简单地并指如剑,向前一刺!
“破!”
声音不高,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在“画皮奴”的灵魂深处!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粹意志和空间本身压缩而成的无形剑气,骤然离指而出!
这道剑气,无形无质,没有颜色,没有光影。它仿佛超越了速度的概念,在黄天越手指刺出的刹那,便已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下方凝固的冰雕人墙和混乱的傀儡潮,直接出现在“画皮奴”的身前!
目标,正是他因竭力挣扎而暴露无遗的、左侧太阳穴下方那道深可见骨的焦黑剑痕!那是他防御最薄弱、邪力运转最滞涩的致命破绽!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
那道无形剑气,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画皮奴”左侧脸颊那道焦黑的剑痕深处!沿着黄天越之前留下的伤口轨迹,如同庖丁解牛般,瞬间没入!
“呃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猛地从“画皮奴”喉咙里爆发出来!这声音超越了人类声带的极限,混合着毒蛇的嘶鸣、恶鬼的哀嚎,尖锐刺耳,瞬间压过了青阳镇所有的混乱!
他悬空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弓起!宽大的蛇皮斗篷疯狂鼓荡!左侧脸颊那道伤口处,没有鲜血喷溅,反而猛地向内塌陷、撕裂!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他头颅内部疯狂搅动、破坏!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画皮奴”的整个左臂,连同左侧小半个肩膀,竟被那道无形剑气从内部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从躯干上撕扯了下来!断口处焦黑一片,没有鲜血,只有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冒着缕缕腥臭黑烟的筋肉骨骼!
那断臂混合着破碎的斗篷碎片,如同破烂的布偶残肢,向着下方燃烧的府衙废墟坠落下去!
“啊——!黄天越!欧阳晓晓!万毒圣教…不会放过你们——!”
怨毒到极致的诅咒伴随着非人的惨嚎,从“画皮奴”残破的口中挤出!他剩下的右臂疯狂地挥舞着,仅存的右眼中充满了无边的痛苦、怨毒和深深的恐惧!他知道,再留下去,必死无疑!
借着断臂剧痛带来的瞬间刺激,他体内残存的邪异力量被彻底点燃!宽大的斗篷猛地向内一裹,将他残破的身躯如同裹尸布般紧紧包裹!
“嘭!”
一声闷响,如同毒蛇蜕皮!
原地炸开一团浓烈腥臭的墨绿色毒雾!毒雾翻滚,瞬间遮蔽了那残破的身影!
当毒雾被混乱的气流吹散时,原地已空无一物!只有几片破碎的灰白色蛇皮斗篷碎片,混合着点点散发着恶臭的黑血,如同肮脏的雨点般飘落向燃烧的废墟。
“画皮奴”,断臂重伤,施展秘法遁逃!
随着“画皮奴”的遁逃和重创,那笼罩整个青阳镇、操控傀儡的邪异音波和精神风暴,如同被斩断了源头的魔网,瞬间溃散、消失!
院门外,那些被冰封的傀儡冰雕依旧矗立,保持着疯狂的姿态。但后方那些尚未被冻结、体内毁灭能量尚未被完全点燃的傀儡,眼中的疯狂血光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膨胀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迅速干瘪下去!皮肤下游走的“蛇影”消失无踪,那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也烟消云散!
失去了邪术的支撑和控制,这些被深度侵蚀的镇民和蜕皮者,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有的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皮肤灰败,显然已病入膏肓,离死不远。整个青阳镇,从疯狂的地狱瞬间陷入了死寂的坟场。唯有驿丞小院门口那数十具姿态狰狞的冰雕,在燃烧的火光和浓烟映照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永恒寒意。
院内。
黄天越缓缓收回并指如剑的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刚才那凝聚“破藏真意”巅峰的一剑,对他心神消耗极大。他目光扫过院外死寂的坟场,最终落回院内。
正屋门口,梁卉依旧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怀中苏醒的欧阳晓晓,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欧阳晓晓那抬起、弹出冰魄光线的右手,此刻已无力地垂落下来,搭在梁卉的手臂上。她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古老深邃的光芒正在缓缓褪去,重新变得清澈,却带上了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虚弱。她长长的睫毛如同承受不住重量的蝶翼,轻轻颤动了几下,缓缓合拢。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雪初融时露出的第一缕微光,随即彻底陷入一种深沉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昏迷之中。
“晓晓!”梁卉这才如梦初醒,惊呼一声,连忙探查她的脉息。虽然微弱如游丝,但那股冰封本源、随时可能彻底寂灭的危机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虽然虚弱、却异常稳固的生命韵律!那截暗红流金的血兰蕊心,正静静地躺在寒玉盒中,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蕊心找到了,冰魄玄关的危机暂时解除!梁卉心中涌起巨大的后怕和庆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杜莺歌站在枯槐旁,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个装着血兰蕊心的寒玉盒,光洁的头皮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她看着门口那道青衫背影,又看向梁卉怀中再次昏迷的欧阳晓晓,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中这截救命的蕊心上,眼神复杂无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守护成功的释然,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过往彻底割裂的决绝,交织在她冷硬的面容上。她默默地将寒玉盒盖上,小心翼翼地收起。
而一直被梁卉半扶半抱着的上官燕舞,在欧阳晓晓弹出那道冰魄光线、意识彻底苏醒的瞬间,她脑海中那如同风暴般肆虐的混乱记忆碎片,仿佛被一股清冽的冰泉冲刷而过,瞬间平息了许多!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残留着眩晕和虚弱,但神智已然恢复了清明!
她挣扎着从梁卉怀中站直身体,目光先是焦急地投向昏迷的欧阳晓晓,当看到梁卉探查后露出的庆幸神色时,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随即,她的目光越过梁卉的肩膀,落在了院门口那道缓缓转过身来的青衫身影上。
黄天越的咽喉处,三道被自己混乱中抓出的血痕,在清冷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那伤口虽浅,却让上官燕舞的心猛地一揪!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翻涌——自己那如同野兽般的本能反击…那狠辣抓向他咽喉的一爪…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让她几乎窒息。
“天…天越…”上官燕舞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脚步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模糊了视线,“你的伤…我…我…”她看着黄天越咽喉的血痕,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后怕。
黄天越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院内的众人。掠过梁卉怀中昏迷的欧阳晓晓,掠过杜莺歌手中紧握的寒玉盒,最后落在泪流满面、充满愧疚的上官燕舞身上。
他抬起手,指尖在咽喉处那三道血痕上轻轻拂过。一股温润的内力透入,那细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结痂、脱落,转眼间只留下三道极淡的、几乎看不出的红痕。
“无妨。”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那险些致命的伤口只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随即,他的目光投向院外那片死寂的、如同巨大坟场的青阳镇废墟,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地已成绝地,不可久留。收拾东西,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