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火熄了,可灰还在飞(2/2)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那张从硬盘中恢复的合影,以及上面的四个字:“祭灶日·三魂归位”。
腊月二十三,小年,正是祭灶节。
这也是我们这个偏远小镇上一个流传了上百年的诡异传统——“覆模大典”的举行日。
按照镇上老辈人的说法,从祭灶日这天起,镇中心的祠堂“静屋”就要封门七日,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传说是为了让祖先的魂魄归位,若有生人闯入,则会“魂不归位,形如傀儡”。
现在想来,这句古老的谶语简直是对现实最恶毒的讽刺。
“魂不归位”,恐怕指的是被取走的人类意识。
“形如傀儡”,不就是指那些被植入了他人意识的仿生体吗?
所谓的“封门”,根本不是敬畏鬼神,而是为了掩盖一场场活体模型替换的残酷仪式。
照片里的三个女孩……我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赵姨的女儿,她去年夏天失踪,警方的官方通报是意外溺水。
可我清楚地记得,她从小就怕水,连游泳池的浅水区都不敢下。
那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她又是谁?
她来自哪里?
深夜,废弃供销社阁楼里,尘埃在手电筒的光柱中飞舞。
顾昭亭正专注地拆解一台老旧的红灯牌收音机,他手法利落,很快就从里面筛选出几个还能用的零件,改装成一个简易的信号干扰器。
他说这东西能短暂屏蔽半径两百米内的无线传输,关键时刻能救命。
而我,则摊开了从社区档案室里拓印出来的户籍迁移记录。
我用一支特制的隐形笔,在那份长长的名单上,圈出了近十年来所有在腊月二十三前后一周内“迁出”或“注销”户籍的女性。
结果让我手脚冰凉。
一共十一人。
全部未婚,年龄集中在18至25岁之间。
更诡异的是,我通过备注信息发现,她们每一个人,都曾经作为领舞或主唱,参加过镇上的文艺汇演。
她们都是这个小镇上,曾经最耀眼、最美丽的一群女孩。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名单的最后一个名字上,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几乎无法呼吸。
林霜华。
我妈妈的全名。
后面的登记失踪日期,是十五年前的腊月二十二。
差一天。
就差一天就是祭灶日。
为什么?
是出了意外,还是计划提前了?
我猛地合上档案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
顾昭亭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看我,他的眼神在昏暗中锐利如刀:“你想进去?”
我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不只是要去静屋。我要让他们相信,我已经死了,才能以一个‘容器’的身份,走进他们的神殿。”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从阁楼破损的窗户灌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哗哗作响。
一张纸页被卷起,在空中打着旋,轻飘飘地落到我脚边的地面上。
是那张合影的复印件。
不知道什么时候,它的一角被火燎过,火焰精准地烧去了照片上属于我的那张脸,留下一个黑色的、空洞的窟窿。
风声凄厉,像无数亡魂在我耳边哭嚎。
我的计划是一个疯狂的赌局,是跳进深渊的唯一选择。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容器”,林晚照这个名字,这个人,必须先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不是藏匿,不是躲避,而是以一种无可辩驳、能被记录在案的方式死去。
一场能被官方确认,能被送进冰冷铁柜的,真正的死亡。
而要伪造一场滴水不漏的死亡,只靠一堆烧焦的骨头和几根头发,还远远不够。
你需要一个更完美的起点,一个能让整个死亡流程合法启动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