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旧表行的铜铃(2/2)
“小豹子的爸爸,也就是当年的拳场老板赵坤,他欠公孙玥的,或许能从他那儿问出晓儿的下落。”申屠龢的声音沉得像铁块,“但你们不能跟来,赵坤的人认我,见了生面孔会起疑心——我当年剪纹身跑路,他至今还在找我算账。”
这又是一道两难的坎。公孙?攥着那枚刻着“玥”字的齿轮,指腹被边缘硌得发红:“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们可以……”
“没有可以。”申屠龢打断她,从帆布包里翻出个旧打火机,上面刻着褪色的狼头,“令狐雪还在国外读书,我不能让她没了爸爸。但晓儿也是条人命,公孙玥当年护着赵坤,现在该轮到我替她还这个人情。”他顿了顿,突然笑了笑,眼角的伤疤皱起,“放心,我当年能从拳场的后门溜出去,现在也能带着线索回来。你们先去联系慕容?,老粮仓塌了,线索只能从‘安’字荷包和盲眼阿婆身上找。”
钟离?握着手机,屏幕上停留在慕容?的聊天界面,她突然插话:“我跟你去。”见众人诧异,她晃了晃手里的工具箱,“我会修表,也会撬锁,还能帮你打掩护——就说我是来收旧怀表的,赵坤那种人,总需要点能撑场面的老物件。”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工具箱里的镊子,“而且,那枚怀表齿轮上的‘玥’字,我总觉得和赵坤当年的拳场有关,我得去确认一下。”
申屠龢盯着她半晌,最终点了点头。车在巷口停下时,晨雾还没散尽,申屠龢把帆布包递给公孙?:“里面有小豹子的联系方式,要是我两小时没消息,你们就联系他——他虽然恨他爸,但心里记着公孙玥的恩。”
看着两人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公孙?捏着帆布包,指腹蹭过狼头刺绣,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阿?,人这一辈子,总得为值得的人赌一次。”她深吸一口气,对闾丘龢说:“我们去盲眼阿婆的住处,你姑姑既然救过我姐,肯定还留着其他线索。”
闾丘龢的姑姑住在老城区的阁楼里,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墙面上贴满了泛黄的报纸,角落里堆着未织完的毛线团,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味——和老粮仓洞口的味道一模一样。闾丘龢从床底拖出个旧木箱,里面全是盲眼阿婆的东西:几双磨破的布鞋,一叠写满盲文的纸,还有个绣着“安”字的荷包,和慕容?照片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是我姑姑去年绣的。”闾丘龢拿起荷包,声音发颤,“她说等找到公孙玥的妹妹,就把这个交给她,说这是‘安魂符’,能保人平安。”
公孙?接过荷包,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突然发现荷包内侧藏着个小口袋,里面塞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盲眼阿婆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很用力:“1998年,我在粮仓救了公孙玥,她怀里揣着个布包,里面是半袋玉米和一件未织完的毛衣。她说布包里的钱是给妹妹买表的,不能丢。后来赵坤的人追来,她让我带着布包先走,自己引开他们——我听见她喊‘阿?,等我回来’,可我再也没见过她。”
“赵坤的人?”公孙?猛地抬头,“我姐当年是被赵坤的人追?”
闾丘龢突然想起什么,从木箱里翻出个录音笔:“这是我姑姑临终前录的,她说要是有人问起公孙玥,就把这个给她。”按下播放键,盲眼阿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沙哑却清晰:“孩子,公孙玥没走,她当年跳了粮仓的地窖,地窖里有个密道,通往后山的老书店——就是慕容家的书店。她怕赵坤的人找到你,故意躲在那里,后来听说你开了表行,就托我每年清明去送雏菊,说让你知道她还活着。可去年冬天,赵坤的人找到我,问我公孙玥的下落,我没说,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晓儿那孩子,是我让她去老粮仓的,我说那里有公孙玥的消息,可我没想到,赵坤的人也在等……”
录音笔突然没了声音,公孙?攥着纸条,指节泛白——原来姐姐还活着!她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小豹子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公孙姐,我爸被人绑了!绑匪说要见你,还说要带着那只拳击手套和‘安’字荷包,在老书店门口交换!”
公孙?的心猛地一沉,她看了眼闾丘龢,又看了看手里的荷包,突然明白过来——赵坤根本不是要找申屠龢,而是要找公孙玥,找当年她藏在布包里的“玉米钱”。而晓儿,恐怕就是被赵坤的人扣下了,用来要挟她的筹码。
“我们去老书店。”公孙?抓起帆布包,声音坚定,“但不能硬来,赵坤要的是我姐和布包,我们得先联系慕容?,让她在书店里接应——毕竟那是她家的地盘。”
慕容?接到电话时,正在老书店的阁楼里整理古籍,她握着手机,声音里带着惊讶:“‘安’字荷包?那是我曾曾祖母的陪嫁,一对两只,一只在我这儿,另一只当年送给了一个姓公孙的女子,说她是个能保家卫国的英雄。”她顿了顿,“我现在就去阁楼的暗格看看,我曾曾祖母说过,暗格里藏着个布包,是给公孙家女子的,里面有‘救命钱’。”
挂了电话,公孙?和闾丘龢往老书店赶。路过巷口时,突然看见个穿卡其色风衣的身影,是林晚秋!她手里攥着个牛皮纸袋,脸色苍白:“我刚才去了老粮仓,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她打开纸袋,里面是半张照片,照片上的公孙玥正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说话,背景是老书店的门口,而那个男人,赫然是赵坤!
“晓儿的纸条上写着‘去找公孙玥的玉米钱’,其实是‘玉米钱’是暗语,指的是当年我丈夫公孙明藏在玉米垛里的账本。”林晚秋的声音发颤,“公孙明当年是赵坤的会计,发现赵坤在拳场里做假账,还贩卖违禁品,就把账本藏在了老粮仓的玉米垛里,让公孙玥帮忙保管。后来赵坤发现了,就派人追她,公孙玥为了保护账本,才躲了起来。”
公孙?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阿?,这是庄稼人的钱,不能丢。”原来“庄稼人的钱”,指的是账本,是能扳倒赵坤的证据!
老书店门口,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赵坤的人已经到了,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守在门口,手里握着棒球棍。公孙?深吸一口气,握着荷包和拳击手套走过去:“我来了,放了晓儿和赵坤。”
一个男人上前,搜了她的身,确认没有武器后,才领着她往里走。老书店的大堂里,晓儿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看见公孙?,眼睛瞬间红了。赵坤坐在柜台后,手里把玩着个旧怀表,正是钟离?之前擦拭的那只1920年代的华生怀表。
“公孙玥呢?”赵坤抬头,眼神阴鸷,“还有账本,把账本交出来,我就放了这丫头。”
公孙?握着荷包,指尖冰凉:“我姐不在这儿,账本也不在我手上。但我知道账本在哪里,你先放了晓儿,我带你去拿。”
就在这时,阁楼上传来“咔嗒”一声,是慕容?!她手里拿着个布包,从楼梯上走下来:“账本在我这儿。”她晃了晃布包,“当年公孙玥把账本藏在了我曾曾祖母的暗格里,说等合适的时机,就交给能为民除害的人。赵坤,你当年做的那些事,该有个了断了。”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抢布包:“给我!”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申屠龢和钟离?!申屠龢手里握着根钢管,身后跟着小豹子,小豹子手里拿着个棒球棍,大声喊:“爸,我跟你一起!”
赵坤的人见状,立刻扑了上去。钟离?从工具箱里掏出镊子,精准地扎向一个男人的手腕,男人痛得大叫,棒球棍掉在地上。申屠龢挥着钢管,几下就打倒了两个男人,小豹子则冲过去,解开了晓儿的绳子。
赵坤见势不妙,抓起怀表就往后门跑,公孙?立刻追了上去。后门通往后山,小路上长满了杂草,赵坤跑着跑着,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怀表摔在地上,表蒙碎裂,里面的齿轮滚了出来——其中一枚齿轮上,赫然刻着“玥”字,和钟离?之前发现的那枚一模一样。
公孙?捡起怀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赵坤!他手里握着把匕首,眼神凶狠:“把账本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赵坤,住手!”
公孙?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头发有些花白,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模样——是姐姐公孙玥!她手里握着个布包,正是慕容?刚才拿的那只,里面装着账本。
“姐!”公孙?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声音发颤。
赵坤看着公孙玥,脸色惨白:“你……你没死?”
“我没死,但你当年害死的那些人,不能白死。”公孙玥一步步走近,声音坚定,“账本我已经交给警方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赵坤,你欠我的,欠那些被你坑害的人的,该还了。”
赵坤还想反抗,却被突然赶来的警察按住。看着赵坤被带走的背影,公孙玥走到公孙?面前,轻轻抱住她:“阿?,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姐,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公孙?的声音哽咽。
“我怕连累你。”公孙玥擦了擦她的眼泪,“赵坤的势力太大,我只能躲在老书店的暗格里,后来听说你开了表行,就托盲眼阿婆每年去看你,送你最喜欢的雏菊。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所以把日记藏在墓地旁的樟树下,把拳击手套里的纸条留给小豹子,就是想让你顺着线索找到我。”
她顿了顿,从布包里拿出件毛衣,正是母亲当年未织完的那一件:“这是妈当年给你织的,我一直带在身边,现在终于能交给你了。”
夕阳西下时,所有人都聚在“时光刻度”表行里。钟离?正在修复那只华生怀表,齿轮在她手中重新组合,发出细密的“咔嗒”声。晓儿抱着绣着“安”字的荷包,坐在柜台前,听公孙玥讲当年的故事。申屠龢和小豹子站在门口,看着巷口的夕阳,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公孙?握着姐姐的手,指尖抚过她掌心的老茧——那是当年打拳留下的痕迹。她看着墙上的老照片,照片里的姐姐笑容灿烂,和眼前的人渐渐重合。门楣上的铜铃在晚风中轻晃,叮铃——叮铃——声音混着晚市的饭菜香飘进来,挂钟的指针指向了九点零四分,稳稳地向前走着。
公孙玥轻轻打开怀表,里面的齿轮上刻着的“玥”字在夕阳下闪着光。她看着公孙?,笑着说:“阿?,新的时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