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漂流、灰烬与余烬之光（1/2）

“潜渊”号不再是那艘穿梭于星海、静默而致命的暗影之刃。它现在是一具庞大的、伤痕累累的金属残躯，在惯性作用下，于冰冷虚空中缓慢地翻滚、漂流。舰体外壳布满了能量灼烧的焦黑、结晶污染的蚀痕、以及空间撕扯留下的狰狞创口。多处装甲板扭曲外翻，裸露出内部烧熔的管线与断裂的结构骨架。引擎彻底沉寂，只剩下几处应急推进器偶尔喷出短促无力的气流，勉强调整着姿态，防止失控的翻滚。生命维持系统的警报如同垂死者的喘息，断断续续，时响时歇。

舰桥内，景象同样惨烈。半数以上的控制台屏幕漆黑一片，另一些则闪烁着错误代码或扭曲的图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臭氧味、熔融金属的焦糊味，以及淡淡的、来自生命循环系统泄露的有机质气味。应急照明提供着惨淡的光线，将破损设备和飘浮的细微杂物（在微重力下）的阴影投在舱壁上，如同鬼魅。

陈一一被紧急医疗担架固定在相对完好的指挥区域附近。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上连接着多台生命体征监测仪和自动输液泵。强行驱动“伪和弦”的反噬不仅耗尽了她的精神力，更对她的神经和循环系统造成了严重的冲击伤。医疗报告显示：多处内脏轻微出血，神经束过载性损伤，灵能感知器官（松果体及相关神经网络）暂时性功能封闭。她处于深度昏迷与剧烈疼痛交替的状态，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仍会不时无意识地抽搐。

DJ幽冥的核心光晕黯淡到几乎熄灭的程度，其虚拟投影已无法维持，只能通过受损的音频系统发出极其微弱、带着杂音的声音：“核心逻辑单元完整……算力下降至12%……战舰控制权移交至最低限度自动驾驶协议……能源总量7%，且持续泄漏……优先维持……指挥官生命……”

“架构师”核心的状态同样糟糕。其多面体虚影完全消失，与“织星者”纳米集群的链接因集群近乎全灭而断裂，只剩下基础的数据处理和分析模块在低功耗运行。它沉默着，将所有剩余资源用于监控战舰核心数据流和尝试修复最关键的系统通路。

时间在死寂与破碎的警报声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标准时，也许更久，陈一一的眼睑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视野模糊，剧痛从四肢百骸和大脑深处传来，让她几乎立刻又想昏厥过去。但她以惊人的意志力对抗着，强迫自己保持一丝清明。

“……幽冥……”她发出微弱的气音，喉咙如同砂纸摩擦。

“陈一一阁下……您已恢复部分意识……请保持静止……医疗单元正在工作……”DJ幽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比之前清晰了一丝，显然它也在缓慢恢复。

“战舰……情况……”

“重伤……失去动力……漂流状态……维生系统……可维持……约四十标准时……后……”DJ幽冥没有隐瞒。

四十小时。然后是氧气耗尽，温度失控，最终成为另一具漂流棺材。

陈一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动作牵扯着胸腔的疼痛。“数据……‘回响之石’数据包……”

“‘独奏’访问数据包……完整保存……已隔离存放……”这次是“架构师”核心那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响起，同样虚弱，但稳定，“分析优先级已调整……初步梳理完成……”

“说……”陈一一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B序列‘基准音’完整模型已录入数据库……‘和弦’基础构型理论已部分解析……C序列‘虚空之弦’最后已知坐标已更新，附有动态追踪算法模型……关于‘织网者’的描述已归档……”

核心信息都在。这是用几乎一切换来的成果。

“罗盘……壁垒……”

“万象罗盘结构性损伤，灵能共鸣核心严重受创，暂时无法激活。秩序壁垒能量沉寂，内部灵能回路过载熔断，修复可能性……需评估。”“架构师”回答。

两件最关键的遗物近乎损毁。没有它们，即使知道坐标，也几乎不可能找到并对“虚空之弦”产生共鸣。

绝望如同冰水，试图淹没她刚苏醒的意识。但陈一一骨子里那股属于探索者和继承者的韧性，如同礁石般将她托住。

“战舰……还有哪些……可用资源？”她一字一句地问。

“剩余‘织星者’纳米单元不足总量的3%，且分散、失控……部分工程机器人可远程激活，但能源有限……库存有少量备用零件和合成材料……部分非关键系统可拆卸回收……”“架构师”列出了一份寒酸的清单。

微乎其微。但并非为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