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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力量的代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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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雪的泪水,似乎耗尽了云芷最后一点支撑的气力。

萧绝抱着她走下御阶,穿过殿前广场时,她的抽噎声已经微弱下去,身体不再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颤抖,反而呈现出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沉寂的软绵。

仿佛刚才那场嚎啕大哭,不仅倾泻了十五年的血泪,也一并带走了她强行提着的、最后一口生气。

她的头无力地歪在萧绝肩头,脸颊贴着他颈侧冰凉的甲胄边缘,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涣散,失去了焦点。阳光落在她苍白到透明的脸上,甚至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血管细微的搏动——那搏动微弱得令人心慌,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萧绝的步伐迈得很大,很急,几乎是在奔跑。

脚下的青石板路在视线中飞速后退,两侧肃立的禁军、匆忙集结的将领、惶惶不安的宫人……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模糊的色块,被他急速掠过。他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怀中这个人,和那通过“生死契约”源源不断传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濒死的虚弱感。

那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得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针,顺着契约的纽带,扎进他的灵魂深处。

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生命本源正在被抽空的“流失感”。就像亲眼看着一盏油灯,灯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灯焰挣扎着跳动,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暗澹,却无能为力。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另一个人的“生命”正在流逝。

即便是战场之上,面对再重的伤,再危急的性命,那也只是肉体上的创伤。而此刻,他感知到的,是云芷“存在”本身,正在变得稀薄,变得脆弱,变得……仿佛随时会像清晨的雾气一样,被阳光一照,便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里。

这认知让他嵴背发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和窒息。

“快!再快一点!”他在心里对自己低吼,脚下的速度几乎提到了极限,甚至顾不得维持靖王应有的威仪,在宫道上疾驰。

怀中的重量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可这轻,却比千钧重担更让他恐惧。因为这轻,意味着生命力正在从这具身体里飞速抽离。

“坚持住……云芷……听到没有?坚持住!”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嘶哑到极点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听见。

她的呼吸变得极其浅澹,几乎感觉不到。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然后,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道宫门,拐向通往澄瑞堂的僻静宫道时——

“咳……咳咳……”

云芷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

她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

“噗——!”

一大口暗红色的、近乎发黑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猛地喷涌而出!

不是之前嘴角渗出的血丝。

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内脏碎块般粘稠质感的、大口的呕血!

鲜血喷溅在萧绝胸前的衣襟上,瞬间浸透,温热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迅速扩散,染红了一大片。几滴血珠甚至溅到了他的下颌和颈侧,黏腻而滚烫。

“云芷!”萧绝的呼吸猛地一滞,脚步硬生生顿住。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云芷在吐出这口血后,身体软得像是彻底断了线的木偶,连最后一点微弱的痉挛都停止了。她的脸色从苍白转为一种更加可怕的、死气沉沉的灰白。嘴唇上沾满了暗红的血渍,下巴和脖颈也被蜿蜒流下的血线染脏。

她的眼睛依旧半睁着,可瞳孔却似乎有些散大,映不出任何光亮,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近乎茫然的灰暗。

“太医……太医何在?!”萧绝猛地抬头,朝着前方厉声吼道,声音因为极致的紧绷而嘶哑变形。

早已接到旨意、在澄瑞堂外焦急等候的太医署首席王太医,带着两个助手,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看到靖王怀中女子那呕血后奄奄一息的模样,王太医脸色瞬间也白了,但他到底经验丰富,强自镇定,上前一步:“王爷,快!将郡主平放!容下官诊脉!”

萧绝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冲进了澄瑞堂,小心翼翼地将云芷平放在内室早已准备好的软榻上。

她的身体软得不像话,四肢无力地垂落,仿佛所有的骨骼都被抽走了。

王太医立刻上前,三指搭上云芷的腕脉。

手指触碰到皮肤的瞬间,王太医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那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而且跳动的节奏极其紊乱,时快时慢,时有时无,像狂风暴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每一次跳动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下一次就可能彻底沉寂。

更诡异的是,王太医能感觉到,云芷的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疯狂冲突、纠缠、消耗。

一股,是极其精纯、却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本源之气,那是她自身残存的生机。

另一股,则是一种……阴冷的、霸道的、仿佛带着某种反噬意味的诡异力量,正如同附骨之蛆,不断侵蚀、消耗、吞噬着那股本就微弱的生机!

这绝不是寻常的内伤或虚脱!

王太医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他行医数十年,见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可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这女子的脉象,简直像是在主动燃烧自己的生命,去喂养某种看不见的、贪婪的怪物!

“如何?”萧绝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冰冷得如同腊月寒冰。

王太医吓得一哆嗦,连忙收回手,躬身颤声道:“回、回王爷……郡主脉象……极其凶险!元气近乎枯竭,体内似有两股气相冲,一股为自身残存生机,另一股……另一股阴寒霸道,反噬其身,正在不断蚕食生机!这……这绝非寻常病症或伤势,倒像是……像是……”

他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

“像是什么?”萧绝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王太医硬着头皮,低声道:“像是……动用了某种耗损本源、甚至……折损寿元的禁忌之术,所遭受的反噬!”

萧绝的瞳孔,猛地收缩。

《画皮师札记》中关于“溯影绘真”的描述,瞬间浮现在脑海:“以血为引,以魂为桥,重现过往之景。然此术逆天,强窥时光,必遭反噬。轻则元气大伤,折损寿数;重则魂飞魄散,生机尽绝。”

当时云芷决定动用此术时,他只知代价沉重,却未曾亲眼见过这“反噬”究竟是何等模样。

如今,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呕出的、带着内脏气息的暗红鲜血,看到了她灰败死寂的脸色,感受到了契约另一端传来的、那仿佛无底洞般不断流失的生命力,也听到了太医的诊断——耗损本源,折损寿元!

她不是受伤。

她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那场真相的再现!

为了给父母昭雪,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绝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而窒息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暴虐的愤怒——对她如此不惜命的愤怒,对那施加反噬的所谓“天道”或“禁术”的愤怒,更对那将她逼到如此境地的、藏在幕后的一切黑手的愤怒!

“可有救治之法?”萧绝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嘶哑地问。

王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艰涩:“下官……下官从未见过如此情形。寻常补气固元的汤药,恐……恐难奏效。那阴寒反噬之力太过霸道,寻常药力怕是还未起效,便已被其吞噬或抵消。除非……除非能找到克制那反噬之力的根源,或者……有比那反噬之力更精纯、更庞大的生机本源,强行灌注,或许……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但……但生机本源,乃人之根本,岂是轻易能得?即便有顶尖高手愿意损耗自身修为渡送内力,也需属性相合,且……郡主此刻身体犹如漏底之壶,灌入再多,怕是也留存不住多少,反而可能加速消耗……”

说白了,就是云芷的身体已经成了一个筛子,一个被“反噬”力量不断凿穿的筛子。任何外来的补充,都很难堵住那个不断漏走生命的窟窿,甚至会因为“输入”的过程,加速她本就脆弱身体的崩溃。

萧绝沉默地听着。

他的目光,落在云芷灰败的脸上,落在她唇角刺目的血迹上,落在她微微起伏、却仿佛随时会停止的胸口。

契约另一端传来的虚弱感,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感知,提醒着他,她的生命正在以何种速度流逝。

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每一息,都可能成为诀别。

他缓缓地,在软榻边坐了下来。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她唇角和下巴上未干的血迹。

血迹有些已经凝固,擦起来有些滞涩。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

王太医和两个助手屏息站在一旁,不敢出声,更不敢打扰。

擦拭干净后,萧绝的手,没有收回。

而是轻轻覆盖在了云芷冰冷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小,很凉,手指纤细,此刻无力地摊开着,掌心向上,隐约还能看见之前握笔用力过猛留下的红痕。

萧绝握住她的手。

很紧。

然后,他闭上眼睛。

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磅礴的内力。

不是试探性的渡送,而是如同江河决堤般,将他苦修多年、精纯雄浑的内力本源,毫不吝惜地、源源不断地,通过两人紧握的手,通过那无形的“生死契约”纽带,汹涌地灌注进云芷近乎枯竭的经脉!

既然太医说,需要更精纯、更庞大的生机本源……

那他就给!

给到他的极限!给到她能承受的极限!给到……哪怕只能为她多争取一息时间,也好!

内力涌入的瞬间,萧绝能清晰地“感觉”到云芷体内的情况。

那是一片近乎荒芜的、布满裂痕的“土地”。属于她自身的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在无数道阴冷霸道的“反噬之力”的侵蚀下,艰难地摇曳着,随时可能熄灭。

他的内力,如同灼热的岩浆,涌入这片荒芜冰冷之地。

所过之处,那些阴寒的反噬之力,似乎被稍稍逼退了一些,云芷那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生机火苗,也似乎因为得到了燃料,而略微明亮、稳定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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