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余波与启念（1/2）
烛影队信号消失后的第七个标准时。
万界殿，战术推演室内的气氛，仿佛被浇铸了一层无形的铅。中央星图上，那个代表烛影队最后位置的坐标点依旧空白，像一个刺眼的伤口，烙在逐渐清晰的威胁分布图上。另外两支队伍的绿色光点已经按照指令回撤到了更外侧的安全距离，但传回的数据流也变得异常简洁和克制，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紧绷感。
天玄子闭目凝神，身前的桌案上铺着几张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简，上面以秘法篆刻着从烛影队消失前那断断续续通讯中提取出的、所有关于“凝固过去”与“概念边界”的描述性词汇，以及当时侦察舰各传感器记录的、所有看似矛盾或无效的数据碎片。他在尝试进行一种基于先天术数的模糊关联推演，眉头紧锁，额角隐现汗珠。
萧战双手撑在星图控制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盯着那空白坐标的眼神如同要喷出火来。雷豹则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推演室有限的角落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嘴里不时低声咒骂着什么。
林婉儿的全息投影静静立在一旁，她本体的意识显然正全力投入到对“渊瞳队”和“静默弦队”新传回数据的紧急分析中，投影的眸光微微闪烁，代表着高速的数据处理。
苏妙音斜靠在门边，手中把玩着一枚漆黑的、不断变换着诡异纹路的魔晶，目光却同样落在那片星图上，唇角惯有的那抹慵懒笑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深沉的凝思。
姑苏破穹坐在主位，没有看星图，而是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右手掌心。一缕极细的鸿蒙紫气在指间无声流淌，时而温顺如丝绦，时而微微震颤，仿佛在模拟着某种极其复杂的能量结构变化。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双深邃眼眸中，混沌与星辰的虚影旋转速度比平时快了近一倍，显示着他内心绝不平静。
“烛影队……确认失联。强制跃迁协议被未知力量干扰，未能完整启动。侦察舰及其乘员……目前状态：未知。”一名观测司的副官声音干涩地汇报了最新结论，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未知……”雷豹停下脚步，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能量残骸都没留下！那鬼地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并非单纯的物理摧毁。”天玄子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烛影队指挥官最后的描述虽然混乱，但核心指向一点：他们遭遇的存在或现象，可能超出了我们常规的‘存在’与‘非存在’、‘物质’与‘能量’的二元认知框架。‘概念边界的实体化’、‘凝固的过去’……这些词汇背后代表的，或许是某种涉及时间、信息乃至‘可能性’本身具现化的恐怖领域。”
萧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就是说，烛影队可能并非被‘消灭’，而是被……‘纳入’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展示’或‘状态’之中？”
“有可能，但也可能是彻底的、更加诡异的湮灭形式。”林婉儿的声音透过投影传来，带着数据分析后的冷峻，“‘静默弦队’传回的关于引力涟漪的编码分析有了新进展。与‘古老标记’的相似性从37%提升到了41%，并且我们发现，这种编码结构中，大量使用了代表‘时序锁’、‘状态存档’和‘条件检索’的底层逻辑单元。这进一步佐证了天玄子前辈的推测——我们面对的，很可能是一套极其古老、以存储和调用‘特定时空状态信息’为核心的超级系统或其残留部分。烛影队遭遇的，或许就是这个系统‘展示’或‘调用’的某个‘存档片段’。”
存储和调用时空状态信息？如同一个宇宙尺度的、记录了无数“过去”或“可能性”的图书馆或档案馆？而烛影队，不幸成为了被“展示”出来的某一页内容？
这个推断比单纯的武力毁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那‘渊瞳队’发现的‘修剪空间’呢？”苏妙音问道。
“初步分析，‘修剪空间’的区域，其物理常数与规则结构，呈现出一种高度‘纯净’和‘基础’的状态，仿佛被重置到了宇宙初生后不久、尚未分化出复杂多样性的‘模板’阶段。”林婉儿回答，“与‘晶化规则’那种强行固化的秩序不同，这种‘修剪’更像是……被‘初始化’或‘格式化’了，成为了一个等待被写入新内容的‘空白画布’。结合‘古老标记’的周期性唤醒，一个可能性是：这套系统正在……‘重启’或‘准备’某些区域，为调用或写入新的‘存档’做准备。”
重启？准备画布？调用存档？
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模糊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图景渐渐浮现：一个沉寂了不知多少纪元的、能够操纵时空信息与基础规则的古老系统，正在苏醒。它正在检查（古老标记）、准备画布（修剪空间）、并可能已经开始尝试调用或展示某些存储的“内容”（烛影队的遭遇）。而这一切的目的，完全未知。
“它们……到底想干什么？”雷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种面对超自然现象般的无力感，“修复宇宙？重演历史？还是……把我们都当成它数据库里的资料，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姑苏破穹终于抬起了头，掌心的鸿蒙紫气悄然隐去。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管它们想干什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恐惧吞噬。”
他站起身，走到星图前，手指点向那片灰白色的未知区域，以及其中散布的暗红标记。
“烛影队的牺牲，为我们换来了最宝贵的东西：确认。确认了未知区域深处存在我们无法理解的、高层次的力量体系。确认了被动观察和有限侦察的极限与风险。也确认了……”他顿了顿，“我们之前的策略，需要做出根本性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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