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尘埃落定（1/2）

山谷的风，带着浓郁的煞气残余和一丝血腥味，卷过嶙峋的乱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玲诺诺悬浮在空中，身体因反噬的痛苦和滔天的屈辱而微微颤抖。血色嫁衣沾染着暗红的血液，不再华丽，反而显得有些狼狈。粉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持剑而立的雪棠，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却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所覆盖。

服？还是不服？

雪棠清冷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她的耳膜，也刺穿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骄傲。

她想嘶吼，想拼尽最后的本源召唤更恐怖的深渊之力，哪怕是同归于尽！但理智，那属于千年阴煞的冰冷理智，却在疯狂地警告着她！

打不过！

眼前的苏雪棠，不再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弱小蝼蚁！剑道极致中期！灵媒噬灵巅峰！那柄雪鸢剑散发的无形锋芒，让她灵魂都在颤栗！那轻描淡写间斩碎她血葬冥棺的姿态，与记忆中那个将她彻底镇压、炼化为纸契的恐怖身影——苏清婉——何其相似！甚至…那股纯粹的、不讲道理的切割意志，在某些方面更加霸道！

更何况，这里是武当！

那个老道士清微，言出法随的境界深不可测，此刻必然在暗中关注！自己若真敢不顾一切爆发，恐怕对方一根手指就能将自己重新镇压！就像当年苏清婉做的那样！

深渊的骄傲？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可笑的固执！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玲诺诺心底升起，瞬间浇灭了狂怒的火焰，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后怕。她猛地回想起自己还是那个巴掌大小、被金光契印封印、生死不由己的纸人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力感！

“我…”玲诺诺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她粉色的眼眸剧烈闪烁，怨毒、不甘、恐惧交织变幻，最终，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她没有回答雪棠的问题，也没有再看她一眼。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黯淡了许多的暗红流光，以一种近乎仓惶的速度，朝着听松居的方向狼狈遁去！那背影，再无半分深渊大佬的高傲，只剩下不愿承认却又无法掩饰的…败逃！

雪棠静静地看着玲诺诺消失在天际，并未追击。她缓缓垂下雪鸢剑，剑身发出一声满足的清鸣，无形锋芒收敛。魂隙深处，那片锋芒之海似乎也因刚才的战斗和吞噬了部分血葬之力（斩碎冥棺时无形吸收的散逸力量）而平息了一些躁动。

“老婆！！！”

筱筱带着哭腔的呼喊由远及近。她气喘吁吁地跑到雪棠身边，小脸上满是惊恐和担忧，一把抱住雪棠的手臂：“你没事吧？玲诺诺呢？她…她有没有伤到你？吓死我了！”

雪棠看着筱筱吓得煞白的小脸，冰冷的眼神瞬间融化，化作一片温柔的海洋。她反手轻轻拍了拍筱筱的背，声音柔和：“没事，筱筱，别怕。她已经走了。”

“走了？”筱筱一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山谷和残留的恐怖痕迹，又抬头看向雪棠平静的脸，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地问：“那…那她以后还会不会…”

“她不敢了。”雪棠的语气平静而笃定，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她拉起筱筱的手，“回去吧。”

当两人回到听松居时，玲诺诺已经泡在了温热的温泉池里。血色嫁衣随意地搭在池边的石头上，只露出白皙如玉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氤氲的水汽中微微颤动，粉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颈侧。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息也萎靡不振，整个人蜷缩在温热的泉水中，如同一只受了重伤、躲进巢穴舔舐伤口的美丽凶兽，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淡薄了许多，甚至透出几分罕见的脆弱感。

她听到了雪棠和筱筱回来的脚步声，但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筱筱看着温泉池里安静的玲诺诺，又看了看身边气息渊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老婆，小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她隐约感觉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雪棠将筱筱送回屋内，叮嘱她不要打扰玲诺诺休息。筱筱乖乖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问：“老婆，玲诺诺她…是不是被你打伤了？”

雪棠没有隐瞒，点了点头：“嗯。她以后不会再随便找我们麻烦了。”

“哦…”筱筱似懂非懂，但听到“不会再找麻烦”，本能地安心了不少。她偷偷瞄了一眼温泉方向，小声道：“可是她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雪棠微微一怔，摸了摸筱筱的头：“她需要时间。你乖乖待着，我去见个人。”

雪棠要去见清微真人。玲诺诺的事情虽然暂时解决，但后续的态度和可能的隐患，需要告知掌教。

当她来到清微真人静修的云台时，发现玄诚真人和陈钉也在。两人的气色比起前两天好了不少，但眉宇间依旧带着疲惫和忧色。

“掌教真人，师伯，陈组长。”雪棠行礼。

清微真人盘坐于蒲团之上，周身气息温润平和，仿佛与周围的云雾融为一体。他睁开眼睛，看向雪棠，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方才后山气息翻涌，是玲诺诺？”

“是。”雪棠点头，言简意赅地将冲突起因和结果说了一遍，重点提及玲诺诺最后仓惶败走的状态。

“剑道极致…噬灵巅峰…”玄诚真人听完，喃喃重复，眼中依旧是难以置信的复杂光芒，“雪棠，你如今的成就…已然超越为师太多了。”语气欣慰中带着一丝落寞。

陈钉则是倒吸一口凉气：“深渊级的玲诺诺…被你正面碾压击败了？！”他之前只是猜测雪棠很强，但亲耳听到过程，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人类个体战力，竟能达到碾压深渊的程度？这简直是颠覆认知！

清微真人微微颔首，并无太多意外：“此乃定数。玲诺诺心高气傲，此番受挫，若能沉淀反思，或许未必是坏事。至少短期内，她当不敢再妄动。”他看向雪棠，语气转为严肃，“雪棠，你力量暴涨，连败强敌，心境难免浮动。切记为师之言，心为剑主，勿为力役。魂隙噬灵，锋芒通神，此等力量，福祸相依，当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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