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赤地千里,烬炎在望(1/2)
穿云梭划破长空,将北境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风雪与肃杀远远抛在身后。日行数万里,下方的景色以惊人的速度变换着。
连绵的冰川与针叶林带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荒原取代,气温开始回升,空气中稀薄凛冽的灵气也慢慢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干燥的暖意。又过了数日,荒原褪去,大地裸露出大片大片的黄褐色泥土与岩石,植被越发稀少,仅有一些耐旱的荆棘与灌木点缀其间,天空呈现出一种澄澈而高远的蔚蓝,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
“我们已经离开了北境的核心区域,进入了东玄域的中部偏西地带。”婠婠操控着穿云梭,对照着手中的东玄域简略舆图,“按这个速度,再有大半个月,便能抵达炎陀荒漠的边缘。只是……这环境变化着实剧烈。”
她说着,轻轻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她修炼冰蚀之力,天生喜寒厌热,此刻外界不断升高的温度让她略感不适,灵力运转都微微滞涩。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以冰蚀之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寒气屏障,隔绝外界的酷热。
杨越静坐一旁,感受着外界的变化。炽热的阳光,干燥的空气,与北境的极寒死寂形成了两个极端。他体内的寂灭道基对此似乎并无特别的偏好或排斥,寂灭之力本身并无温度属性,它只关乎“终结”与“消亡”。无论是极寒冻绝的消亡,还是酷热焚尽的终结,在寂灭道基看来,或许都是通向同一归宿的不同路径。
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这干燥炙热的环境中,一些细微的生命在顽强生存后走向枯萎、一些水分被蒸发殆尽的过程,同样弥漫着淡淡的“死寂”之意,只是不如北境那般集中和纯粹。他的道基依旧在缓缓运转,吸收着这些散布在环境中的、稀薄的终结气息。
“极热与极寒,皆是天地之威,万物于此间生灭轮回。”杨越缓缓开口,深灰色的眼眸望向舷窗外飞速后退的荒芜景象,“你的冰蚀之力在此地受限,或许正可反其道而行之,尝试在酷热中领悟‘冰封’的另一重意境——非仅低温之寒,更是规则层面的‘凝固’与‘迟滞’。”
婠婠闻言,若有所思。她想起在“永寂边缘”对抗空无时,起源之镜光华向内凝聚淬炼的经历。或许,在这极端炎热之地,她的冰蚀之力同样需要一次淬炼与蜕变,以适应不同的环境,理解“冰”在不同条件下的存在形式。
“多谢提点。”婠婠点头,开始尝试调整灵力运转方式,不再单纯抵抗炎热,而是试着感知炎热环境中,水汽蒸腾、空气流动的“动态”,再以自己的冰蚀之力去尝试“介入”和“影响”这种动态,使其变得缓慢、粘稠,乃至局部“凝固”。这无疑是一种更高阶的运用,需要极强的控制力和对“冰”之本质更深的理解。
穿云梭继续向西南飞行。下方的土地越来越干旱,逐渐出现了沙化的迹象。偶尔能看到巨大的、风化严重的岩石孤零零地矗立在沙地中,如同大地的骸骨。河流几乎绝迹,只有一些干涸的河床蜿蜒曲折,诉说着曾经的水流痕迹。天空中的云彩也变得稀少,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将大地烤得一片滚烫。
空气中的火属性灵气开始显着增多,并夹杂着一种狂暴、躁动的土行气息。这里已经初步具备了荒漠的特征。
这一日,穿云梭正飞行在一片广袤的、布满黑色砾石的戈壁上空。突然,侧前方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鸣,伴随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其中的混乱与暴烈。
“有战斗,规模不小。”杨越神识扫过,判断道。波动来源处,灵力属性杂乱,火行、土行居多,还夹杂着血腥气和某种狂野的兽性气息。
“要绕开吗?”婠婠问道。他们此行目的明确,不想节外生枝。
杨越略一沉吟。前方是通往炎陀荒漠的必经区域,绕行会耽搁不少时间。而且,那片战场的位置,恰好在他神识感知中,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起源之镜碎片隐隐相似的波动一闪而逝!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且与碎片常见的“起源”或“寂灭”道韵都不完全相同,带着一种灼热与厚重的奇异混合感,但这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
“靠近一些,隐匿观察。”杨越决定道,“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婠婠也感应到了那一丝奇异的波动,闻言点头,操控穿云梭降低高度,同时激活了梭体上更高阶的隐匿阵法,将梭身近乎完全融入周围灼热的空气波动中,悄无声息地向着波动源头靠近。
不久,一片惨烈的战场映入他们“眼帘”。
下方是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戈壁滩,此刻却如同被陨石雨轰炸过一般,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和焦黑的痕迹。几十名服饰各异的修士,正与上百只奇异的生物激烈交战。
那些修士大多衣衫褴褛,修为参差不齐,从炼气后期到筑基中期都有,神色仓惶惊恐,正依托几辆残破的、闪烁着土黄色光晕的大型兽车结阵防御,但显然已是强弩之末。他们施展的法术多为土墙、落石、地刺等,应该是荒漠中常见的、擅长土行功法的修士或商队护卫。
而攻击他们的生物,却让人心惊。那是一种通体覆盖着暗红色、仿佛冷却熔岩般甲壳的巨蝎!每一只都有牛犊大小,蝎尾高高翘起,尖端闪烁着危险的暗红光芒,偶尔喷射出一道灼热的火线或毒液。它们的鳌钳力大无穷,能轻易夹碎岩石。更令人忌惮的是,它们似乎能短时间钻入地下,再从意想不到的位置发动袭击,行动迅捷,配合默契,显然是群体狩猎的凶物。
“是‘烬炎蝎’!”婠婠低呼,认出了这种生物,“炎陀荒漠外围常见的凶兽,甲壳坚硬,能喷射高温炎毒,喜群居,经常袭击过往商队和落单修士。看这规模,恐怕是遇到了一个大型蝎群,甚至可能惊动了蝎王。”
就在她说话间,修士的防御阵线又崩溃了一处。几只烬炎蝎钻破地面,将两名筑基初期的护卫拖入地下,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名看似头领的筑基中期老者目眦欲裂,挥舞着一柄土黄色大斧,奋力劈开一只烬炎蝎,却被侧面袭来的一道炽热火线擦中手臂,顿时焦黑一片,惨哼后退。
眼看这支队伍就要全军覆没。
而杨越关注的那一丝奇异波动,正是从那支修士队伍中央,一辆被重点保护、刻画着更多防护符文的银色兽车中隐隐传出。兽车似乎有隔绝神识的禁制,但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却让杨越体内的寂灭道基和婠婠的起源之镜,都产生了极其微弱的、非排斥也非吸引的“标注”感。
“那车里,有东西。”杨越目光锁定银色兽车。
就在这时,戈壁深处,传来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狂暴怒意的嘶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交战的烬炎蝎动作齐齐一滞,随即更加疯狂地进攻。而地面的黑色砾石开始微微震颤,远处一座低矮的岩石山丘轰然炸开!
一只体型远超同类、足有房屋大小的巨型烬炎蝎,从炸开的山丘后缓缓爬出!它的甲壳不再是暗红,而是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暗金色,上面布满了天然的火焰纹路,两只鳌钳如同巨大的攻城锤,尾钩更是长达数丈,尖端凝聚着一团不断翻滚的、散发出毁灭气息的暗红色火球!其散发的威压,赫然达到了三阶巅峰,相当于人类筑基大圆满,甚至隐隐触摸到了金丹的门槛!
“蝎王!是三阶巅峰的烬炎蝎王!”修士队伍中响起绝望的呼喊。蝎王的出现,彻底粉碎了他们最后一丝逃生的希望。
蝎王那对复眼冰冷地扫过战场,最终锁定了那辆银色兽车,似乎对它里面的东西格外感兴趣。它嘶鸣一声,粗壮的后肢发力,庞大的身躯竟以不符合体型的敏捷,轰然冲向防御阵线,目标直指银色兽车!
挡在它面前的土墙、地刺如同纸糊般破碎,几名修士被它随手挥出的鳌钳扫中,顿时筋断骨折,吐血倒飞。
银色兽车旁的护卫们面如死灰。
就在蝎王的巨钳即将砸中兽车顶盖的刹那——
一道灰白色的指风,如同从虚无中诞生的判官之笔,无声无息地点在了蝎王那暗金色鳌钳的关节连接处。
没有巨响,没有光芒爆射。
蝎王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钳,在指风点中的地方,甲壳瞬间失去光泽,内部结构仿佛经历了万载时光冲刷般迅速腐朽、脆化,然后在一股无形的崩解之力下,化为一片细密的、灰白色的粉尘,簌簌飘落!
《寂灭归墟指》——断其锋锐!
“吼——!!!”蝎王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失衡而踉跄后退,复眼中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它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如此霸道的攻击!那灰白色的指风,不仅摧毁了它的鳌钳,更有一股冰冷死寂的力量顺着伤口侵蚀而入,疯狂破坏着它的生机!
与此同时,一道冰蓝色的镜光从天而降,并非射向蝎王,而是照射在银色兽车与周围修士所在的区域。
镜光过处,空气中躁动的火行灵气为之一清,地面升腾的热浪仿佛被冻结,那些疯狂进攻的普通烬炎蝎,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僵硬,甲壳上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它们的凶焰被这突如其来的极致冰寒压制了大半。
婠婠手持起源之镜,立于半空,衣袂飘飘,周身冰蓝光华流转,如同降临荒漠的冰雪女神。她施展的正是新近领悟的、在酷热中“凝固”动态的冰蚀新用法,范围控制,辅助压制。
突如其来的强援,让原本绝望的修士们惊呆了。
杨越的身影,则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蝎王踉跄后退的路径上。他并未再动用消耗颇大的寂灭归墟指,而是并掌如刀,灰白色的寂灭灵力凝聚于掌缘,带着万物凋零的肃杀道韵,简单直接地一记竖劈!
掌刀划过一道灰痕,斩向蝎王另一只完好的鳌钳根部。
蝎王惊怒交加,残余的鳌钳本能地格挡,尾钩则带着那团毁灭暗红火球,狠狠刺向杨越后心,攻敌所必救!
杨越眼神不变,另一只手虚空一握,一股无形的寂灭力场以其为中心扩散,那刺来的尾钩和火球进入力场范围,速度竟陡然减缓,火球的狂暴能量仿佛遇到了克星,迅速萎靡、黯淡!
而他的掌刀,已毫无花哨地斩在了格挡的鳌钳上。
咔嚓!
并非甲壳碎裂的声音,而是生机被强行斩断、物质结构在寂灭之力下走向终结的哀鸣!那只暗金色鳌钳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化为飞灰,却也瞬间光泽全失,变得脆弱不堪,被掌刀蕴含的巨力硬生生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缝,紫红色的蝎血狂喷而出,血液在喷出的瞬间就被寂灭之力侵蚀得失去了活性,变得灰败!
两次交手,蝎王最强悍的两只鳌钳一毁一重创!它彻底胆寒,庞大的身躯猛地向下一钻,就要遁入地下逃窜。
“想走?”杨越冷哼一声,右脚抬起,然后重重踏下!
并非踏在地面,而是踏在虚空之中。一股无形的寂灭震荡波以他脚底为中心,瞬间传入地下!
方圆数十丈的地面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剧烈震动!刚刚钻入一半的蝎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脊背,惨嚎着被硬生生从地下震了出来,甲壳裂缝密布,口器中溢出大量夹杂着内脏碎块的紫黑血液,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杨越身形一闪,出现在蝎王巨大的头颅上方,右手五指弯曲,灰白色的寂灭灵力凝聚成爪,毫不留情地抓向它复眼之间那相对脆弱的甲壳连接处。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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