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雷公碎玉（5）（1/1）

那是一对纯粹由最纯净、最浓郁的翠绿色神光构成的龙目！目光清澈如同初春融化的第一泓雪水，却又威严如同统御万木的君王，目光开合间，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草木枯荣的虚影流转，蕴含着无尽的生命法则、生长韵律与创造伟力！

木龙……活了！

不，不仅仅是图腾活化那么简单！随着木龙睁眼，始祖锡杖整体散发出的万丈金光中，开始自然而然地流转出清晰而浓郁的翠绿色泽，金与绿并非泾渭分明，而是水乳交融，彼此渗透，形成一种更加恢弘、神圣、平衡的复合光晕！杖身之上，除了那些天然存在的、代表着雷霆与裁决的金色古老雷纹，开始自动地、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般，浮现出无数更加细密的、闪烁着生命绿光的、代表着生长、繁荣、治愈、净化、循环等木系至高法则的符文！这些绿色符文与金色雷纹交织、缠绕、共鸣，让整柄始祖锡杖的气息瞬间拔高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完整、更加圆满、更加……接近某种“完美”的形态！

仿佛一个缺失了重要部件的精密仪器，终于被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重新开始了全功率的、和谐的运转！

而那枚高悬祭坛上空、代表着“木”属性的绿色光球，在木龙睁眼、始祖锡杖补全的瞬间，光芒彻底稳定下来，不再有丝毫之前的“黯淡”，甚至变得比其他八枚光球更加明亮、更加凝实、更加充满活力！其运转的轨迹也瞬间变得圆融自如、流畅无比，与其他八枚光球之间的能量流转与交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广度与和谐度！整个九球矩阵散发出的“秩序”、“稳定”与“生机”之感，陡然增强！

直到此刻，那枚悬浮在陈瑶胸前的血玉，在完成了它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使命——引导句芒神力残片回归本源、补全始祖锡杖的木之法则后，似乎耗尽了作为“载体”或“容器”的最后一丝力量与结构稳定性，那璀璨的翡翠光芒彻底熄灭。玉佩本身，也发出最后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咔嚓”哀鸣，表面早已密布的蛛网般裂痕瞬间扩大、连接，然后……就在两人眼前，寸寸碎裂，化为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绿光的玉石粉末，如同拥有了短暂生命的、带着眷恋的尘埃般，缓缓飘落。一部分粉末仿佛受到吸引，融入了陈瑶敞开的胸口衣襟之下，悄无声息地渗入她的皮肤；更多的粉末则如同失去了牵引，缓缓消散在溶洞温润而充满灵能的空气之中，再无痕迹可寻。

而陈瑶，在血玉彻底破碎、神力回归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再次喷出一小口颜色暗沉、却不再带有诡异荧光的血液。她皮肤下那些疯狂蠕动、狰狞凸起的纹路，如同瞬间失去了最主要的能量来源和“冲突对象”，迅速变得暗淡、平复下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如同淡青色的纹身般烙印在她的皮肤上，但至少停止了那令人心悸的异化进程和蠕动。她剧烈痉挛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逐渐趋于平稳、悠长，脸上的极致痛苦与挣扎之色也缓缓消退，重新陷入一种深度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昏迷之中。但微妙的是，她的生命气息……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剧变后，似乎反而比之前血玉未碎、能量冲突最激烈时，更加稳固、凝实了一丝？就像一场惨烈战争后，废墟中反而建立起了一种脆弱的、临时的平衡。

这一切的发生，从血玉异变到神力回归、锡杖补全，看似漫长，充满了细节与转折，实则只在短短十几个呼吸之间。

林深挣扎着，用尚未完全晶化的右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忍受着胸腔内火烧火燎的剧痛和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血腥味，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他感觉自己的内脏可能真的出现了破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他胡乱地用手背擦去嘴角和下巴上黏腻的血迹，目光有些模糊地望向前方——祭坛上那柄气息变得完整、神圣、令人不敢直视的暗金始祖锡杖；空中那枚稳定明亮、生机勃勃的绿色光球；以及不远处昏迷不醒、但气息似乎暂时稳定下来的陈瑶。

心中掀起的，早已不是滔天巨浪，而是足以颠覆认知的灭世海啸！

原来……这枚一直被陈瑶贴身佩戴、视为母亲遗物与护身符的血玉，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法器”或“灵根平衡器”！

它是春神句芒的神力残片！是以某种极高明的方式封印、显化而成的“钥匙”！它存在的终极使命，或许就是为了在某个特定的时刻、特定的地点、被特定的人所触发，从而回归其真正的归属——补全这柄象征着某种至高“秩序”的始祖锡杖所缺失或受损的“木”之法则本源！

陈瑶一直佩戴着它，不仅仅是在被动地接受其庇护、平衡自身过于活跃的木系灵根，更是在无意识中，以自身独特的木系灵根和可能存在的稀薄句芒血脉，持续地温养、维系着这道神力残片的存在，保持其活性与纯净！而当她灵根暴走、生命垂危、体内能量与血玉神力产生剧烈冲突时，血玉感应到终极的危机，又受到林深手中那柄同源却层次更高的雷公锡杖力量的“刺激”或“挑衅”，终于彻底激发了其中沉睡的句芒意志与神力，在“击退”冒犯者的同时，也完成了它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最终使命——回归本源，补全矩阵！

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何陈瑶的木系灵根会如此特殊、如此强大、却又如此容易失衡暴走——因为她天生就与句芒神力有着极高的亲和性，她的灵根本质，很可能本身就带有一丝极其稀薄的、源自句芒的古老血脉或法则印记！佩戴血玉，既是在保护她、防止她幼年时就被自身过于强大的灵根潜力所伤，也是在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持续地引导、开发、锻炼她体内潜藏的这份神性力量。而当灵根因过度使用而过载、血玉因能量冲突而破碎、神力完成回归后，她体内那股暴走的、被异化逆蛇之力污染的木系能量，失去了最主要的“对抗目标”和“冲突焦点”，反而暂时陷入了一种“空虚”或“平衡”的平静状态。当然，那污染并未消失，只是潜伏了下去。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林深不知道，也无法判断。陈瑶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即刻异化暴走的悬崖边缘，但这代价，是永远失去了母亲留下的唯一有形遗物；是体内可能依旧潜伏着未被清除、甚至因失去压制而变得更隐蔽的异化逆蛇污染；是她的身世与血脉之谜，被揭开了一角更加惊人、也更加危险和沉重的真相——她或许真的是某位古老存在的血脉后裔，而这在当下的乱世，未必是幸事。

而他自己，也在刚才那番自作聪明、实则冒失的尝试以及随之而来的神力反冲中，受了不轻的内伤，本就岌岌可危的身体状态更加糟糕，精神力更是近乎枯竭，太阳穴的抽痛一阵强过一阵。

但此刻，溶洞内那股刚刚苏醒的、浩瀚无边的古老意志，并未因为血玉的使命完成、神力顺利回归而消退或重新沉眠，反而……如同彻底苏醒了过来，并且拥有了明确的感知与目标。那股意志缓缓地、却带着无可阻挡的、如同整个天地倾覆般的沉重压力，朝着林深……更准确地说，是朝着他左肩那依旧在散发着微弱但顽强暗红光芒的逆蛇胎记，压迫而来！

那股意志中，充满了古老神只对“逆乱”、“篡改”规则之力的本能排斥、冰冷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探究之意。仿佛在审视一件不该出现于此的“异物”，一个打破了某种平衡的“变数”。

“凡人……”

一个宏大、威严、淡漠、仿佛由无数个时代的回音叠加而成、直接响彻在两人灵魂最深处、无需经过耳朵的古老意念，缓缓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沉重的星辰撞击在心神之上，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与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颤栗。

“身怀逆蛇之印……却持掌雷公权杖之子器……更间接引动句芒神力残片回归，补全吾之木源……”

意志微微停顿，那无形的“目光”仿佛将林深从头到脚、从肉体到灵魂彻底透析了一遍。

“汝……究竟是何来历？意欲何为？此等矛盾集于一身，是偶然，还是……宿命之纠葛？”

压力，如同整个世界的重量都集中在了林深的双肩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上。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咯咯声响，刚刚勉强压下的气血再次疯狂翻涌，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