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荒庙血战·残阳如血(2/2)
一声利刃穿透血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传来!
那柄淬毒短刃,毫无阻碍地、深深地刺入了赵莽的后背,直至没柄!锋利的刀尖甚至从他胸前透出了一小截,带着淋漓的鲜血!
赵莽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但他那双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大的力量,死死抓住了那杀手首领持刀的手臂和手腕,五指如同钢钩般嵌入对方肉中,让他一时无法抽刀后退!赵莽猛地扭过头,额头上青筋暴起,嘴角溢出带着泡沫的鲜血,对着挣扎着想要冲过来的夏侯琢用尽最后的力气吼道:“快!动手!别管我!!”
夏侯琢眼见此景,双眼瞬间赤红!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将残存的所有内力孤注一掷地灌注于右掌,身影如一道闪电,挟带着无边的悲愤与杀意,一掌拍向那因手臂被锁、身形受制而空门大露的杀手首领后心要害!这一掌,是他平生功力所聚,掌风凌厉如刀,竟隐隐带着风雷之声!
那杀手首领感受到背后致命的威胁,不得已,只得放弃抽刀,强行拧身,回掌相迎,试图抵挡这含怒一击!
“嘭——!!!”
双掌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夏侯琢只觉得一股阴寒歹毒的内力如同毒蛇般顺着手臂经脉窜入体内,他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庙柱上,滑落在地,一时挣扎不起。
而那杀手首领也不好受,他仓促回掌,功力未能尽提,又被赵莽死死锁住一臂,身形不稳,硬接了夏侯琢这搏命一掌,只觉得一股刚猛灼热的劲力透体而入,震得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气血翻腾如沸,喉头也是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显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更麻烦的是,他的手臂依旧被濒死的赵莽以蛮力死死锁住,一时竟挣脱不得!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逸风强行维持那简化版的“净邪佛光”也已到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那层淡薄的金色光晕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如同风中残烛,骤然消散无踪!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体内那强行提起的微弱内力瞬间溃散,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再也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带着块状的鲜血,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向前扑倒在地。
“逸风!!”蔡若兮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将昏迷不醒的徐逸风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和血污,她颤抖着手,徒劳地试图擦去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检查着他那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
就在这所有人都因徐逸风昏迷、赵莽重创、夏侯琢倒地而陷入巨大混乱与悲痛的之际!
庙外,最后一名一直游离在战圈之外、手持劲弩、如同毒蛇般冷静寻找机会的杀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绝佳的时机!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庙墙的一个缺口处,冰冷的弩箭稳稳地瞄准了倒在地上、毫无防备的徐逸风的后心!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弩机!一支淬毒的弩箭,脱离了弩槽,悄无声息地划破空气,带着致命的精准,射向目标!
眼看徐逸风就要被这支冷箭夺去性命!
一直躲在神像后、抱着头瑟瑟发抖、仿佛已经被彻底吓傻的小栓子,突然在这个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猛地扑倒!而他扑倒的方向,不偏不倚,恰好重重撞在了正抱着徐逸风哭泣的蔡若兮的肩膀上!
蔡若兮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抱着徐逸风不由自主地向旁边踉跄着挪动了足足半尺的距离!
“嗖——!”
那支致命的毒弩,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擦着徐逸风的衣袖边缘射空,“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了他们刚才位置后面的土地里,箭尾兀自剧烈地高频颤动着!
那名放冷箭的杀手显然没料到这“意外”的发生,不由得一愣。就在他这微微一愣神的功夫,那边挣扎着半跪起来的夏侯琢,眼中寒光一闪,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掷出了身上最后一枚、平时把玩用的边缘磨得锋利的金钱镖!
“噗!”
金钱镖精准地射入了那杀手扣动弩机的手腕!杀手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劲弩“哐当”掉落在地。
此时,庙内的最终搏杀也分出了胜负!那杀手首领因手臂被赵莽死命锁住,又硬接了夏侯琢一掌,内息紊乱,行动受限。而赵莽,凭借着一股超越极限的蛮勇和生命力,竟在弥留之际,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双臂肌肉如同虬龙般鼓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硬生生将那首领被锁住的手臂骨骼扭断!
“啊——!!!”
杀手首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赵莽趁此机会,抬起沾满血迹和泥土的右脚,用尽最后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那首领的心窝要害!
“嘭!”
首领如同被抛出的破麻袋,口中喷着血沫,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残破不堪、早已摇摇欲坠的庙墙之上!
“轰隆!”
本就脆弱的墙体被他这一撞,塌陷了一大片,砖石碎块将他大半个身子都掩埋了进去,尘土飞扬,也不知是死是活。
庙内仅存的那名持刀杀手,见首领败亡,同伴尽殁,顿时斗志全无,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虚晃一刀,转身就想从窗口逃走。却被强忍剧痛、挣扎着站起的夏侯琢,捡起地上一柄掉落的短叉,奋力掷出,贯穿了后心,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战斗,终于惨烈地结束了。
荒庙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洞发出的呜咽声,以及庙内幸存者们粗重、艰难而痛苦的喘息声。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尘土和硝烟(来自弩箭发射后的味道)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夕阳那如同鲜血般凄艳的光芒,透过屋顶巨大的破洞和没有窗棂的窗口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杂物和溅落血迹的地面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光斑。光与影,红与黑,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惨烈、悲壮而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地狱图景。
赵莽背上插着那柄致命的短刃,刀身几乎完全没入体内,他靠着那尊斑驳的山神像底座,缓缓地坐倒在地,头颅无力地垂下,兀自发出拉风箱般沉重而艰难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身下的地面迅速被染红了一大片。夏侯琢瘫坐在不远处,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灰败如同金纸,他撕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颤抖着先给自己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又挣扎着想去查看赵莽的伤势,眼神中充满了焦虑与悲痛。蔡若兮依旧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徐逸风,将他的头靠在自己膝上,泪水无声地肆意流淌,混合着血和灰,在她秀美的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痕迹,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衣角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一遍遍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哽咽而绝望。陈文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从神像底座后面窥视着庙内的惨状。当他看到满地姿态各异、死状凄惨的尸体,看到赵莽背上那柄触目惊心的短刃和身下不断扩大的血泊,看到夏侯琢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淋漓的伤口,看到昏迷不醒的徐逸风和泪流满面的蔡若兮时,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因为腹中空空,只能吐出一些酸水,涕泪横流,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直面如此血腥残酷的杀戮,眼前的景象如同噩梦,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小栓子则依旧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在两膝之间,只露出乱糟糟的头发顶,瘦小的肩膀微微耸动着,发出低低的、压抑的啜泣声,不知是真的被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吓坏了,还是在无声地宣泄着别的什么情绪。
残阳如血,将那凄艳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充满死亡与悲伤的破庙之中,仿佛为这场惨烈的战斗涂上了一层悲壮的油彩。他们虽然凭借徐逸风关键时刻的决死一搏、赵莽的舍身守护、夏侯琢的拼死反击以及那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全歼了这批“影之目”派来的精锐杀手,但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徐逸风昏迷不醒,内力反噬,伤势不明;赵莽身负致命重伤,命悬一线;夏侯琢内力耗尽,旧伤叠加新创,几乎失去战斗力;蔡若兮心力交瘁;陈文惊吓过度;唯一看似“完好”的小栓子,也状态不明。不仅如此,他们所有的补给都在之前的逃亡和战斗中遗失殆尽,真正的弹尽粮绝,伤员累累。
夏侯朵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笨拙而急切地为赵莽处理着背上那最致命的伤口,试图暂时止住汹涌而出的鲜血,但他的手指却因为脱力和内心的焦灼而不断颤抖。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若不尽快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和安全的落脚点,赵莽绝难撑过今晚。他抬起头,望着庙外那轮正在群山之间缓缓沉落、将天际染得一片血红的夕阳,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笑意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沉甸甸的忧虑与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的声音因伤势和疲惫而沙哑不堪,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在问这残阳,又像是在问那未知的命运:
“黑影会……这……难道仅仅是个开始吗?”
荒庙寂寂,唯有风声呜咽,似在回应着他这无望的诘问。
(第150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