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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黑风鬼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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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黑风鬼医

黎明前的黑风岭,浓雾如死者的裹尸布,缠绕着嶙峋山石。

沈墨轩勒马立于峡谷入口,身后是杨烈留下的三十七名黑甲骑兵——昨夜一战,杨字营折损十三人,包括两名什长。海石与巴图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三人脸上皆染血污,眼中布满血丝。

“公子,真要进?”海石压低声音,“慕容前辈说那鬼医与他家有旧怨,此去怕是羊入虎口。”

沈墨轩望向峡谷深处。两侧峭壁如刀劈斧削,仅容三马并行的窄道蜿蜒消失在浓雾中,地势之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摸了摸怀中那枚从影卫司鬼面人身上搜出的御林军将领靴底残片——那暗红的黏土、精致的防滑纹,此刻像烙铁般烫着他的胸口。

曹国勇。

这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原来从始至终,他以为自己在与三皇子博弈,实则早已成为那位国舅爷棋局中的一枚棋子。而老皇帝那封密旨、那道虎符、那句“托付江山”的遗言……当真只是简单的托孤吗?

慕容惊鸿昏迷前那句“小心皇帝”,像毒刺扎进他心里。

“必须去。”沈墨轩收回目光,声音冷硬如铁,“慕容前辈是为护我们而中毒,若弃之不顾,我沈墨轩与那些背信弃义之徒何异?况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若鬼医司徒玄真与慕容家有旧怨,又知晓曹国勇的谋划,或许我们能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秘密。”

巴图挠了挠头:“可那寨主‘座山雕’,上月才劫杀边军押运队,杀了我十二名弟兄。咱们这几十号人硬闯……”

“不硬闯。”沈墨轩从怀中取出一物——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玄铁令牌,正面刻着“御前”二字,背面是盘龙纹。这是老皇帝赐他的密使凭证,本该在见到镇国公后才出示。

“你要亮明身份?”海石一惊。

“亮,但要换个说法。”沈墨轩将令牌揣回怀中,策马向前,“杨哨长,命令弟兄们收起战旗,刀不入鞘,但不可先动手。若遇盘问,就说——”

他深吸一口气:“就说京城沈家后人,携前太子遗孤密信,求见黑风寨主。”

“前太子遗孤?!”海石和巴图同时失声。

杨烈也变了脸色:“沈总管,这谎若被识破……”

“不是谎。”沈墨轩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声音低沉下去,“二十年前,前太子暴毙东宫,其嫡子时年三岁,随后失踪。此事成宫中禁忌,但民间一直有传言,说那孩子被太子旧部救出,隐姓埋名至今。”

他转头看向众人:“慕容惊鸿的‘幽影剑’,你们昨夜都见了。那等武功,岂是寻常江湖世家能有的?他重伤昏迷前,死死抓住我的手,说的不是慕容家的事,而是‘小心皇帝’——一个江湖人,为何要小心皇帝?”

众人面面相觑,脊背发寒。

“您是说……”杨烈喉结滚动。

“我什么也没说。”沈墨轩打断他,“只是去黑风寨‘求药’时,不妨多带一个身份。至于寨主信不信,鬼医见不见,就看天意了。”

说罢,他一夹马腹,率先踏入峡谷。

浓雾顷刻吞没了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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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峡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两侧岩壁上,不时有碎石滚落——不知是自然松动,还是人为。

沈墨轩目视前方,手心却已沁出冷汗。他能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目光从暗处投来,如毒蛇般在他身上游走。那是哨探,黑风寨的耳目。

果然,行至峡谷中段,前方窄道被数根粗大原木挡住去路。

“吁——”沈墨轩勒马。

几乎同时,两侧岩壁上“刷刷”跃下七八道身影,皆是劲壮汉子,手持钢刀弓箭,呈扇形将他们围住。为首的是个独眼壮汉,脸上横着一道狰狞刀疤,从额角划到嘴角。

“此路不通。”独眼汉声音沙哑,“诸位军爷,请回吧。”

他特意加重了“军爷”二字——显然,黑风寨早已认出杨字营的制式黑甲。

沈墨轩端坐马上,神色平静:“我要见寨主。”

独眼汉嗤笑:“每天想见寨主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我带来了前太子遗孤的消息。”沈墨轩声音不大,却在峡谷中清晰回荡。

刹那间,所有山匪脸色骤变。

独眼汉独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上下打量沈墨轩,又看向他身后的黑甲骑兵,忽然咧嘴笑了:“小子,编故事也要编得像点。你一身官气,后么跟着边军精锐,却来跟我说什么前太子遗孤?当爷爷是三岁孩童?”

他话音未落,沈墨轩忽然扬手——

一道金光破空而去!

独眼汉大惊,急忙侧身,那物事擦着他耳畔飞过,“铛”一声钉在他身后岩壁上。众人定睛看去,竟是一枚金镖,镖尾系着一条细细的金链,链子另一端还在沈墨轩手中。

而金镖钉住的岩壁上,赫然嵌着一块玉佩——那是昨夜从慕容惊鸿身上取下的,玉佩正面刻着“慕容”,背面却是一道模糊的龙纹!

独眼汉凑近细看,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他猛回头,死死盯住沈墨轩:“这玉佩……你从何处得来?!”

“前太子遗孤的贴身信物。”沈墨轩缓缓收链,玉佩落入掌心,“我要见寨主,或者——直接见鬼医司徒玄。耽误了大事,你担待不起。”

独眼汉眼神变幻,半晌,咬牙道:“搜身!若敢带利器进寨,格杀勿论!”

沈墨轩坦然下马,张开双臂。两个山匪上前,将他从头到脚搜了个遍,连发簪都拔下来检查。最后只留下一柄短匕——那是老皇帝赐的御前侍卫标配,匕身刻着御制编号。

“这个可以带。”独眼汉看到编号,眼神又深了几分,“你们在此等候,只他一人进寨。”

“公子!”海石急道。

沈墨轩摆手:“无妨。若两个时辰后我未出,杨哨长可按原计划强攻。”

这话是说给山匪听的。

独眼汉冷哼一声,在前引路。绕过原木路障,前方竟出现一条隐秘小径,蜿蜒向上,直通半山腰。走了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

谁能想到,这险峻黑风岭的半山坳中,竟藏着如此大的一座山寨!

寨墙以整根圆木搭建,高约三丈,墙上设有箭垛、了望台。寨门是厚重的包铁木门,此刻敞开一道缝,门后可见宽敞的演武场,数十山匪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更深处,屋舍连绵,竟有炊烟袅袅升起,俨然一个小型村镇。

独眼汉将沈墨轩带入寨中,穿过演武场,走向正厅。沿途山匪皆投来审视目光,有人咧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有人则眼神警惕。

正厅是一座三层木楼,飞檐斗拱,竟有几分官式建筑的风格。门口站着四名佩刀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内家高手。

“在此等候。”独眼汉说完,推门而入。

沈墨轩站在阶下,静静观察。这黑风寨绝非寻常土匪窝——操练的山匪队列整齐,招式狠辣实用,分明是军中战法;寨中道路干净,屋舍排列有序,甚至有专门的粮仓、武库;更可疑的是,他刚才路过一处马厩,里面拴着的马匹中,竟有几匹是军中战马的形制!

这哪里是土匪寨,分明是一处秘密屯兵之所!

“吱呀——”

正厅门开,独眼汉走出,侧身道:“寨主有请。”

沈墨轩整了整衣袍,迈步而入。

厅内光线昏暗,只点了几盏油灯。正对门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人。

出乎意料,那并非想象中虬髯满面的凶恶匪首,而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书生。白面无须,眉眼清秀,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手中还握着一卷书。若非身处这土匪窝,沈墨轩会以为他是某个书院里的教书先生。

但当他抬起眼时,沈墨轩心中一凛。

那双眼睛——平静,深邃,像两口古井,不起波澜,却透着能将人吸进去的寒意。

“坐。”书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声音温润,“看茶。”

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端上茶盏。沈墨轩未动,只直视对方:“阁下便是黑风寨主,‘座山雕’?”

书生笑了笑,放下书卷:“鄙人宋知命。‘座山雕’是道上朋友给的浑号,不足挂齿。”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沈公子——或者该称你一声,沈总管?昨夜驿站一战,好生精彩。”

沈墨轩瞳孔微缩。

“不必惊讶。”宋知命抿了口茶,“曹国公的影卫司三鬼折在你手里,这事天亮前就已传遍各路人马。我若连这都不知道,也不配在这黑风岭立足了。”

他放下茶盏,目光忽然锐利如刀:“只是我好奇,沈总管不在京中侍奉皇上,不去边关传旨,却跑来我这土匪窝,还编出什么‘前太子遗孤’的幌子——真当宋某是傻子?”

厅内气氛陡然凝固。

沈墨轩手心渗出冷汗,面上却不动声色:“寨主既知我身份,也该知道,我若死在这里,镇国公的杨字营、京中的陈砚舟、还有皇上安插在各处的耳目,都不会善罢甘休。黑风寨再险要,挡得住三千边军铁骑吗?”

“威胁我?”宋知命笑了,笑得有些玩味,“沈总管,你怕是搞错了一件事。”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背对沈墨轩:“黑风寨能在晋中屹立十年,劫军饷、杀官兵,朝廷却始终剿而不灭,你真以为是靠这山势险要?错了。”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是因为朝中有人,需要我们活着,需要黑风寨存在。至于这人是谁——沈总管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沈墨轩心头一震。

曹国勇!

是了,若黑风寨真是曹国勇暗中培植的势力,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何劫军饷的路线会被泄露?为何官兵屡剿无功?为何昨夜影卫司三鬼刚死,宋知命就已得到消息?

这根本就是曹国勇养在外面的爪牙!

“所以,”宋知命走回椅前坐下,重新拿起书卷,“沈总管若真是来求医问药的,宋某可以明白告诉你:慕容惊鸿中的‘腐骨散’,确实只有司徒先生能解。但——”

他抬眼,一字一句:“那毒,本就是司徒先生亲手调配,交由我派人下的。”

轰!

如惊雷炸响!

沈墨轩霍然站起,短匕已握在手中:“你说什么?!”

“坐下。”宋知命淡淡道,甚至没抬眼看他,“我若想杀你,你进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之所以让你进来,是想看看,能让曹国公如此大动干戈的‘沈总管’,究竟是何等人物。”

他合上书,终于正眼看向沈墨轩:“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有几分胆色、却看不清局势的年轻人。可惜了。”

沈墨轩握匕的手青筋暴起,却强压下杀意。此刻动手,必死无疑。他缓缓坐回椅子,声音冰冷:“为何要对慕容前辈下毒?”

“两个原因。”宋知命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慕容惊鸿知道的太多。二十年前那场宫变,他虽未参与,但他的父亲——上任慕容家主慕容朔,却是太子太傅。有些秘密,慕容家世代相传,曹国公不放心。”

“第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引一条大鱼上钩。原本钓的是镇国公,没想到,却引来了你这条不该出现的‘龙’。”

沈墨轩脑中飞速转动。诱饵?钓镇国公?难道曹国勇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手握边关兵权的镇国公杨骁?

是了!若自己在黑风寨遇害,杨字营必会强攻报仇。届时黑风寨“被迫”反击,杀死边军将领,与镇国公结下死仇。而曹国勇则可借此挑拨,甚至给镇国公扣上“擅动兵戈、图谋不轨”的罪名!

好狠的计!

“可惜啊,”宋知命摇头叹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你竟分兵两路,让秦昭雪带慕容惊鸿去了药王谷。药王谷那位,虽解不了腐骨散,却能吊住他性命七日。七日时间,足够很多事发生了。”

他忽然站起身:“沈总管,该说的都说了。你是自己了断,还是我让人动手?”

厅外传来脚步声,至少二十人,已将正厅团团围住。

沈墨轩也站起来,却忽然笑了:“宋寨主,你说了这么多,却漏了一件事。”

“哦?”

“你如何确定,我来黑风寨,真是为了求药?”沈墨轩从怀中取出那枚玄铁令牌,重重拍在桌上,“御前密使,见令如见君。我奉皇上密旨,稽查边关军务,沿途遇阻挠者——可先斩后奏!”

他盯着宋知命,一字一句:“黑风寨劫杀军饷、屠戮官兵,证据确凿。本使今日来,不是求医,是问罪!”

厅内死寂。

宋知命看着那枚令牌,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他当然认得,这是真正的御前密使令,非皇帝亲信不可得。若沈墨轩真是奉旨查案,那杀他,就等于公然抗旨谋逆!

但——

“呵……”宋知命忽然笑了,越笑越大声,“沈总管啊沈总管,你果然还是太年轻。”

他伸手入怀,也取出一物,放在桌上。

那是一枚同样的玄铁令牌!

只不过,沈墨轩的那枚正面刻“御前”,背面盘龙;而宋知命这枚,正面刻“监国”,背面是凤纹!

“认得吗?”宋知命轻声道,“曹国公领监国之职,此令,可节制百官,调动禁军。你说,是你的‘御前令’大,还是我的‘监国令’大?”

沈墨轩浑身冰凉。

他早该想到的!曹国勇把持朝政多年,老皇帝病重后,更是加封“监国”,权倾朝野。有监国令在手,莫说一个密使,就是皇子亲王,他也敢动!

“好了,戏也演够了。”宋知命收起令牌,拍了拍手,“来人——”

“且慢。”

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忽然从厅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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