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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镜中人语唤前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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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不是模拟七情的范例,是用自己的心跳,唤醒了所有被仙法封冻的情绪。“他是灯。”林远萧低声说,“照破仙宗千年虚妄的灯。”

风掠过尘心阁的檐角。

闭合的灵扉突然泛起涟漪,像有什么东西在门后抓挠。

白若薇猛地抬头,与林远萧对视一眼——他们都听见了,那若有若无的、类似婴孩啼哭的声音。

而在门内,墨羽正坠入无尽的黑暗。

他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漫过脚踝,有沙哑的低语在耳畔盘旋:“第九十九劫,镜奴归位......”他握紧袖中玉珏,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点幽蓝的光,像极了白若薇银铃上的符纹。

冰凉的液体漫过脚踝时,墨羽本能地蜷起脚趾。

那触感不似水,倒像某种被封冻千年的灵气,带着蚀骨的寒意往骨髓里钻。

他踉跄两步,眼前的黑暗突然像被撕开的绢帛,琉璃色的虚空漫卷而来——无数碎镜悬浮在四周,每一片都映着他的脸,却又各不相同。

有一片镜子里,他身披玄铁重铠,剑指苍穹,衣袍被赤焰灼烧出焦痕;另一片镜子里,他跪在刻满血纹的祭坛上,锁链穿透琵琶骨,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还有一片最清晰的,他站在飘雪的桃林里,怀里抱着个穿月白裙的姑娘,姑娘的眼泪把他衣襟洇出深色的斑,嘴里碎碎念着“别怕,我护你”。

“这是……”墨羽伸手去碰最近的那片碎镜,指尖刚触到镜面,镜中景象便如沸水般翻涌,穿月白裙的姑娘突然转过脸——竟是灵雪瑶的模样,只是眼角没有那道霜色泪痣。

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后颈的胎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袖中玉珏跟着发烫,两股热流在识海里绞成绳,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逆命之瞳。”他咬着牙低喝。

这是他最不愿动用的能力,每次窥视因果线都像被人拿钝刀刮魂魄。

可此刻不查清楚,他怕是要永远困在这镜渊里。

眼前的虚空突然被染成暗红色。

无数银亮的丝线从他心口窜出,每一根都缠着淡粉色的情念光带,正是玉瑶宗仙子们历劫时才会显形的“情丝”。

他数了数,不多不少九十九根,其中最粗的那根突然“啪”地断裂,脆响在空荡的虚空中格外刺耳。

“你又回来了。”

凄绝的叹息裹着风钻进耳朵。

墨羽猛地转头,却只看见一片碎镜里的自己——那是个形容枯槁的青年,正对着他笑,笑容里浸着血:“第九十九劫,该还了。”

“还什么?”墨羽吼出声,声音撞在碎镜上,震得几片镜子簌簌坠落。

他这才发现脚下的“液体”根本不是水,是无数未干的血珠,在琉璃色虚空中浮浮沉沉,每一颗都映着某个女子的脸——白若薇的银铃,林远萧的断笛,玉清婉的月华袍角,甚至灵雪瑶总攥在掌心的情劫录。

“原来你们说的‘范例’,是拿我的命串起这些情劫?”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那些被他当作日常的温符、修笛、替仙子们解情惑的片段,此刻全成了线,把他捆成个提线木偶。

可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

后颈胎记的灼烧感突然消失了。

墨羽摸了摸发烫的玉珏,突然想起幻境里那个穿月白裙的“灵雪瑶”——她塞给他半块玉珏时,是不是也说了类似的话?

“替我看遍人间七情”,原来不是托付,是诅咒。

门外,白若薇的符典“哗啦”翻到最后一页。

她跪坐在灵扉前,膝盖压着方才捡到的镜纹玉简,“劫源”二字在掌心烙出的红印还没消。

符典上“情劫镜渊”四个古篆泛着冷光,不是用灵力开的,是要用真心换。

“心诚?”她攥紧符典,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自墨羽进玉瑶宗以来,她拉着他试符阵、解禁制,总嫌他灵力差手笨,可每次符纸烧糊了,他都会偷偷用体温帮她温新的符纸;上次她被雷符反噬,是他用身体替她挡了半道雷,后背至今留着焦痕。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麻烦”,都是他的“心诚”。

“可我要怎么让他知道……”白若薇的声音发颤。

她抬头看向林远萧,对方正盯着地面那行“情起者生,情灭者死”的古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断笛。

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说是“故人所赠”,可墨羽帮他修笛时,他明明红了耳尖。

“阿萧,”白若薇扯了扯他的衣袖,“符典说要心诚……可我们要怎么把心意传进去?”

林远萧的手指在断笛孔上顿住。

他望着闭合的灵扉,忽然想起墨羽第一次见他女装扮相时的呆样——那小子盯着他喉结看了三息,突然说“姑娘喉结真好看”,气得他差点用符火烧了对方的发梢。

后来才知道,墨羽根本不是看不出他是男子,只是故意装傻,怕他难堪。

“或许……”他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灵力在指尖凝成幽蓝的光,“我们得让他知道,有人在等他回来。”

灵扉突然震了震,门后传来闷响,像是有人撞在门上。

白若薇猛地站起来,符典“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林远萧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对方想说什么——他们的心意,从来都不是要“传进去”,而是要让门里的人知道,门外有血有肉的牵挂,从来不是镜中虚妄。

林远萧握紧断笛,灵力顺着笛身往门里渗。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想起《禁术残卷》里的话:“镜奴非奴,是灯。”而此刻,他要做那个举灯的人。

林远萧的指尖在断笛孔上微微发颤。

他望着闭合的灵扉,喉结动了动——方才白若薇那句“有人在等他回来”像一根细针扎进他心口,扎破了所有伪装的冷静。

自入玉瑶宗卧底以来,他从未对谁掏过真心,可墨羽那句“姑娘喉结真好看”的傻话,偏生在他心里生了根。

“阿萧?”白若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符典边缘被她攥得卷起毛边,“你、你别乱来……”

林远萧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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