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冰原凤影，乱流阻路（1/2）
永恒冰原的深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永不止息的风雪，与那深入神魂的寒意，证明着这片天地的冷酷。
墨影一步步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每一步都留下一个闪烁着暗金光芒的足印——那是龙皇之力与玄冥寒气对抗的余晖。她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冰晶，又瞬间被狂风撕碎。不灭龙皇体的暗金鳞纹在体表流转不息，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玄冥之气的侵蚀。
越靠近葬神谷，空间越发扭曲。有时她明明向前迈步，身形却会诡异地侧移数丈；有时明明直线距离不过百步，却需要绕行数里，方能避开那些隐形的空间褶皱。这些空间褶皱如同透明的绉纱，看似无害，一旦误入，轻则被传送到千里之外，重则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第七个了。”
墨影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冰层中封冻的一具修士遗骸。那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面容保持着死前的惊骇，手中还握着一件已失去灵光的玉如意。冰晶将他彻底封印，连衣袂的褶皱都清晰可见。从残留的气息判断，这至少是一位化神初期的修士，陨落时间不超过三百年。
这样的遗骸，她沿途已见了数十具。有的保持着施法的姿态，有的蜷缩成团，有的甚至面带诡异的微笑。永恒冰原不腐不坏的特性，让这些陨落者成为了这片死寂世界最真实的警示。
墨影绕过那具遗骸，神识如细密的网铺开，探查着方圆十里内的每一丝空间波动。突然，她眉心一凝，身形骤然后退——
嗤啦！
一道原本平静的冰面突然裂开，不是物理的裂缝，而是空间的撕裂！一道三丈长的虚空裂缝无声张开，内部是翻涌的混沌与毁灭性能量，边缘处空间如碎玻璃般剥落。裂缝产生的吸力将周围积雪、冰砾尽数吞没，连光线都无法逃脱。
墨影在十丈外稳住身形，暗金色的龙鳞虚影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抵挡着那恐怖的吸力。三息之后，裂缝缓缓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冰面上一个光滑如镜的弧形凹陷。
“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墨影心中记下这个位置，绕行而过。
如此又行三日。
这一日，她正穿越一片布满了数十丈高冰棱的区域。这些冰棱如剑林般耸立，在永恒昏暗的天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芒。风穿过冰棱间隙，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行至冰林中心时，墨影忽然心生警兆——并非来自前方或左右，而是来自头顶！
她猛然抬头，只见上方百丈处，一道原本隐于虚空中的裂缝骤然扩张，从裂缝中探出的，并非实体，而是完全由寒冰规则与混乱空间能量凝聚而成的巨爪！爪分五趾，每一趾都由旋转的冰风暴构成，指尖闪烁着能冻结法则的玄冥幽光。
这一爪抓下，尚未及体，墨影周身的空间已开始凝固！她脚下的积雪瞬间化为比玄铁更坚硬的冰晶，空气中的水汽凝成亿万冰针，封死了所有闪避的路径。
“自然凶灵……玄冥与空间的造物。”
墨影眼神一冷。这种由极端环境孕育的凶物没有灵智，只有吞噬一切生灵的本能，其实力却堪比化神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她没有选择闪避——在这片空间结构脆弱的区域，贸然瞬移可能引发连锁崩塌。
“破。”
一字吐出，墨影右拳收于腰际，暗金色的龙鳞骤然凝实，拳锋之上赤金色的净火符文如活物般流转。她不闪不避，迎着那遮天蔽日的冰爪，一拳轰出！
这一拳朴实无华，却蕴含着不灭龙皇体修炼至第五层的全部力量。拳出之时，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拳锋所过之处，凝固的空间如玻璃般片片碎裂！
轰——！！！
拳爪相撞的瞬间，没有声音——因为声波都被爆发的能量湮灭了。直到一息之后，恐怖的冲击才化作肉眼可见的环形波纹横扫开来！
咔、咔嚓嚓……
冰爪从拳锋接触点开始，裂纹如蛛网般蔓延，瞬息遍布全爪。下一刻，整只冰爪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冰晶与混乱的能量流。但这些碎片并未消散，反而被墨影拳锋上流转的净火符文一触，便发出“滋滋”声响，化作缕缕青烟——净世琉璃火，专克一切阴寒邪祟！
墨影拳势不减，身形如龙腾空，逆着坠落的冰晶暴雨，一拳轰入那道空间裂缝内部！
嘭！！！
闷响自裂缝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爆开。整个裂缝剧烈扭曲、收缩，然后猛地弥合。隐约间，似有一声不甘的尖啸自虚空深处传来，旋即寂灭。
墨影飘然落地，拳锋上的暗金光芒缓缓收敛。她正欲继续前行，却忽然顿住——
那空间裂缝弥合的最后一瞬，有一缕极其隐晦、却无比精纯的冰寒气息泄露出来，与她的拳劲发生了微妙的共鸣。那不是玄冥之气，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残韵。
就在她凝神感应时，异变突生！
唳——！！！
清越高亢的凤鸣，自冰原最深处传来。这鸣声穿透了实体的风雪，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响彻在神魂层面！鸣声之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高贵，仿佛来自血脉源头的威压，但更多的，是沉淀了万古的悲伤、怨愤与……不甘。
墨影识海中的凌霄剑魄自主震颤，荡开一圈七彩光晕，将凤鸣中的精神冲击化解。但她的心神仍不免震荡——这声鸣叫中蕴含的情绪太过浓烈，浓烈到仿佛要将听者的神魂也拖入那无尽的悲怆之中。
前方的风雪骤然狂暴了十倍！漫天飞雪不再无序飘洒，而是开始有规律地旋转、汇聚，在百丈高空凝聚成型。
冰晶、雪花、玄冥之气、甚至破碎的空间碎片，都在某种古老意志的牵引下汇聚。三息之后，一只翼展超过三百丈的冰晶凤凰虚影，横亘于天地之间！
这凤凰通体由半透明的幽蓝冰晶构成，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它双翼展开时，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整片冰棱林。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凤眸——由两团跃动的冰蓝色火焰构成，火焰中倒映着冰川崩毁、族群陨落的幻象，死死锁定在墨影身上。
“冰凤残魂……”墨影心中凛然。
这绝非自然凶灵，而是上古强者陨落后，执念、怨气、残存的神魂碎片，与此地特殊的玄冥环境结合，历经万载岁月孕育出的特殊存在。其气息晦涩如深渊，但墨影能清晰感知到，这残魂的力量层次，已然达到了化神巅峰，甚至……触摸到了炼虚的门槛！
显然，她刚才击溃空间凶灵时泄露的那一丝力量波动——尤其是净世琉璃火与龙皇之力的气息——惊动了这沉睡在冰原深处的古老存在。
冰凤虚影并未立即攻击，那对冰焰凤眸凝视着墨影，目光如有实质，扫过她体表的龙鳞虚影，探向她识海深处那柄剑魄，最后停留在她周身流转的、属于逆命道途的特殊道韵。
“人族……”
一个冰冷、空灵、断断续续的女子声音，直接响在墨影脑海。声音中听不出年龄，只有无尽的沧桑与疲惫。
“离开……”
“此地……乃吾族……安眠之地……”
“携龙族之力、涅盘之火、逆命之道者……你……不该来此……”
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直透神魂的冰冷意志。话语中的驱逐之意，如万载玄冰般坚硬，不容置疑。
墨影能感觉到这残魂的强大，更感觉到它情绪中那种深沉的悲哀。硬拼绝非明智——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会耽误寻找传送阵的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以神念平和回应：“前辈，晚辈墨影，并无冒犯贵族安眠之意。此行只为借道前往葬神谷，寻找上古跨界传送阵，离开此界，追寻大道。若前辈知晓传送阵所在，还望指点一二，晚辈取得所需，即刻离去，绝不扰贵族清静。”
“传送阵？”
冰凤残魂的声音忽然产生了波动，那冰焰双瞳猛地炽烈了几分。
“那个……背叛者……留下的东西？”
“呵……呵呵呵……”
它发出一连串冰冷刺骨的笑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与化不开的悲凉。
“若非它……吾族何至于此……冰凤一脉……何其辉煌……统御北冥……万族朝拜……”
“可它带来了什么？带来了灾厄！带来了毁灭！带来了永恒的寒冬！”
残魂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周身的冰晶羽毛片片竖起，恐怖的玄冥寒气如潮水般弥漫开来，下方的冰棱林开始大面积崩裂。
墨影心头一紧，捕捉到了关键：“背叛者？前辈所说的，可是建造传送阵之人？那传送阵与贵族覆灭有关？”
冰凤残魂的冰焰双眸死死盯着墨影，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那为何你身上……有它的气息？！”
“不对……不只是它的气息……还有龙族……暗影……涅盘……混乱……如此多的因果纠缠……你究竟是谁？！”
墨影一怔。她身上气息混杂——不灭龙皇体源自真龙传承，凌霄剑魄融入了涅盘金焰与寂灭梵力，逆命道途独树一帜，此外或许还沾染了以往战斗中那些暗影议会修士的些许怨念残留。这些气息在常人看来或许难以分辨，但在这上古冰凤残魂的感知中，却如黑夜明灯。
她尝试解释：“前辈误会了。晚辈所得传承，皆源自机缘，与贵族恩怨无关。晚辈此行，只为离开此界，应对即将降临的‘归墟’大劫。此劫关乎诸天万界存亡，还望前辈——”
“归墟？大劫？”
冰凤残魂打断了她，声音中的嘲讽更浓。
“万古之前，它也如此说……‘为应对大劫，需借北冥玄冥本源一用’……吾族信了，倾全族之力助它……”
“可结果呢？！”
轰！！！
残魂的情绪彻底失控，庞大的冰凤虚影仰天发出凄厉长鸣，双翼猛地展开！这一瞬间，整个永恒冰原的风雪都为之一滞，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份沉积了万古的怨愤而颤抖。
“结果就是葬神谷中，三万六千族人尸骨未寒！！结果就是北冥玄冥本源被窃，冰原永冬，再无春秋！！结果就是它带着吾族至宝，踏着传送阵逃之夭夭，留下吾等在此承受永恒的痛苦与诅咒！！！”
每一句话，都伴随着冰原的震动。墨影脚下的大地裂开无数缝隙，幽蓝的玄冥之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片片冰凤羽毛的幻影——那是陨落冰凤族人残留的怨念显化。
墨影心中震撼。从残魂的只言片语中，她已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上古时代，有某位大能（或许是人族，或许是其他种族）来到北冥冰原，以“应对大劫”为由，寻求冰凤一族帮助，想要借用此地的玄冥本源。冰凤一族倾力相助，甚至可能帮助其建造了那座跨界传送阵。但最后，那人背叛了承诺，不仅窃取了玄冥本源，还导致冰凤一族近乎灭族，自己则通过传送阵逃离了此界。
难怪这冰凤残魂对“传送阵”和“大劫”二词如此敏感。
墨影还想再解释，但冰凤残魂已陷入彻底的狂乱。它冰焰双眸死死锁定墨影，尤其在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龙族气息上停留——上古时期，龙族与凤族关系复杂，时盟时敌。
“龙族……暗影……涅盘……逆命……还有那一丝令人作呕的、属于‘它’的空间道韵……你身上有太多与当年相关的因果！”
“觊觎吾族遗宝的窃贼！试图再次玷污这片安眠之地的入侵者！你们都该死！！！！”
最后的“死”字化作实质的音波，震得方圆十里内的冰棱尽数炸裂！残魂双翼猛然扇下，不再是对话，而是毁灭的宣告！
轰隆隆——！！！
无穷无尽的玄冥寒气自葬神谷方向涌来，与冰凤残魂积累万古的怨念结合，在空中凝聚成亿万根三尺长的冰晶凤羽！每一根羽毛都晶莹剔透，边缘锋利如神兵，表面流淌着幽蓝的诅咒符文，内部封印着一缕冰凤族人的残念哀嚎。
亿万凤羽，遮天蔽日，封锁了墨影所有闪避的空间。羽尖锁定她的眉心、心脏、丹田等要害，带着冻结时间、撕裂神魂、诅咒血脉的恐怖威能，如同末日暴雨，倾泻而下！
这一击的威力，已彻底踏入炼虚层次！若非这残魂灵智不全，只余执念，且无实体依托，其威能还要再增三分！
墨影瞳孔骤缩。她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已苍白无力。这冰凤残魂积压了万古的怨愤，早已将一切与当年相关的气息都视作死敌。唯有以力量，杀出一条生路！
“既然如此……”
墨影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所有的平和、解释的尝试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凝如实质的战意，是逆天而行的决绝，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锋芒！
“凌霄。”
她轻声唤道。
识海深处，那柄已臻大成的剑魄发出清越剑鸣，兴奋、昂扬、无惧！七彩霞光自眉心绽放，一柄似虚似实的长剑在她手中凝聚成型。
剑长三尺三寸，剑身呈现暗金底色，却有赤金、七彩、金银三色纹路如血脉般流淌。剑格处，左嵌涅盘金焰纹，右刻寂灭梵文印，剑脊中央一道净火符文贯穿首尾，剑锋边缘，隐隐有时空道纹流转明灭。
此剑无名，却凝聚了墨影毕生道途——不灭龙皇体的至强体魄，涅盘金焰的新生之力，寂灭梵文的终结真意，净世琉璃火的净化威能，逆命道途的时空感悟，以及那一往无前、斩破一切的剑心！
墨影双手握剑，体内化神后期的磅礴龙元力如江河决堤，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她的道域自然展开——不是单一的领域，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断生灭的、逆反常规的奇异空间。在这领域中，寒气可能化为烈焰，死亡可能孕育新生，空间可能倒转，时间可能逆流。
她抬眼，看向那倾泻而下的亿万冰晶凤羽，看向凤羽后方那巨大的冰凤虚影，眼神平静如古井，却又锐利如开锋之刃。
“我之道，逆生死，破轮回，斩虚妄，断因果。”
“此剑——”
墨影双手高举长剑，剑尖指向苍穹，仿佛要刺破这万古冰封的天幕。
“逆命·斩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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