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粥里藏锋(1/2)
北凉军的旌旗在营寨上空猎猎作响,红底黑字的“陆”字旗被北境风吹得笔直,边角沾着青帝山峡谷的枯木灰,还挂着半片黄褐色的草屑——
那是破锋营将士踏过一线天时,蹭在旗角的。
陆云许带着队伍踏尘而归,玄铁甲胄上的血渍凝得发黑,却掩不住眉峰的锐气,弑师枪负在身后,枪穗扫过裤腿,带起的风都混着灵矿的金属味。
营寨里的烟火气裹着暖意撞过来。
伤兵被抬往医疗帐,粗布担架磨得毛边乱飞,木杆“咯吱”响,有人疼得闷哼,军医立刻吼“轻点!断腿的别颠!”;
伙夫营的烟囱冒起灰白炊烟,硝烟味还没散干净,温热的米粥香就钻了过来——
新米的醇厚裹着山药的绵甜,红枣煮得烂透,甜气顺着风淌,连甲胄上的寒意都被烘得淡了些。
宁无尘立在炊帐外的老槐树下,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他刚换下染着北境寒霜的战甲,甲片上还凝着点邪雾灼烧的淡青痕迹,此刻正盯着铁釜里翻滚的粥,木勺在釜中搅动的动作极有章法——
慢搅时贴着釜底画圈,是推演战场稳阵的节奏;
快搅时手腕发力,像拆解墨玄邪刃的招式。
“火别太旺,熬出米油才养人。”
他头也不抬地叮嘱伙夫,目光落在粥面泛起的奶白泡沫上,那是米油熬成的样子,最是滋补伤兵虚弱的脾胃。
铁釜边缘有道深划痕,是上月煮伤兵药汤时,被邪祟撞翻烧出来的。
米是北境粮仓刚调的新米,颗粒饱满,泡得发胀;
山药是从边民老李头那收的,带着泥气,削皮时能掐出黏汁;
红枣去核煮烂,甜味渗进粥里,连釜边都凝着层浅红的糖霜。
宁无尘亲自守着,伙夫添柴的时机都要听他的,柴火刚旺起来,他就敲了敲釜沿:
“撤两根,文火慢熬。”
“宁元帅,我来帮你盛粥吧。”
清冷的女声带着草药气飘过来,谢归雁提着竹编食盒走近,素色衣裙在满是尘土的营寨里格外干净,裙摆扫过地面时,特意绕开了灶边溅落的泥点——
那食盒边角有道细裂纹,是她之前投奔北凉时,摔在山路上磕的,后来用麻线细细缠了,倒显出几分温润。
她识得百种草药,医疗帐的伤兵都爱找她换药,说“谢姑娘的药敷上,连疼都轻些”,此刻她指尖还沾着点黄芩的淡绿药渣,是刚给伤兵敷完药没来得及洗。
宁无尘回头,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又快速移开,落在食盒上。
这张脸总让他想起多年前的血色之夜——
谢家大宅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木质梁柱“噼啪”炸裂,他奉命率部清剿谢家。
满院哀嚎里,他在柴房缝隙看见过她,抱着母亲的衣角瑟瑟发抖,眼睛亮得像受惊的鹿。
这份愧疚像根细刺,扎在心头三年,连呼吸都带着隐痛,此刻见她走近,喉结都忍不住动了动。
“辛苦你了。”
他侧身让开灶台,看着谢归雁拿起粗陶碗。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划过碗沿时,藏在袖口的油纸包悄然展开——
那油纸是母亲当年包胭脂用的,边角都磨得起毛,指甲挑着一点淡青色粉末,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制的“牵机引”,比宫宴上的毒酒更隐蔽,混在米粥里就没了痕迹。
粉末顺着指缝滑进粥中,被滚烫的米粥瞬间融开,连一丝沉淀都没有,她垂着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遮住眸中翻涌的挣扎与狠厉,指节却因为用力泛白。
陆云许恰好路过,枪穗扫过裤腿,带着灵矿的冷意。
他刚打发士兵把墨玄的邪刃残骸送去军械库,见两人在灶前忙活,远远拱手笑道:
“宁元帅,谢姑娘,此次能除墨玄,全靠元帅坐镇后方稳粮道。”
他的目光扫过陶碗里绵稠的米粥,又落在谢归雁脸上——
总觉得她今日神情沉得厉害,握着碗沿的手指泛白,像是攥着什么重物,连往常温和的眉眼都绷着,袖口的油纸边角露了半分,又被她飞快拢回去。
宁无尘抬手示意他稍等,拿起灶边那碗试吃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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