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税改惊澜，暗箭难防（1/2）

晨曦穿透紫宸殿的琉璃瓦，在金砖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林微身着一身绣着暗纹兰草的绯色女官服，立于百官之列，身姿挺拔如松。她的位置在工部与御史台之间，虽不起眼，却像一根尖锐的楔子，硬生生嵌入了这千百年来由男子主导的朝堂。

“陛下，臣有本启奏。”户部尚书李嵩出列，他身着朱紫官袍，面色沉郁如铁，目光扫过林微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近日林女官所提商税改革之法，臣以为不妥！我朝商税沿用太祖旧制，三十税一，已是轻徭薄赋，何必多此一举更弦易辙？”

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微身上，窃窃私语声如蚊蚋般响起。自三个月前林微以黄河治水之功被破格封为正五品劝农女官后，她在朝堂上的动作便从未停歇。先是改良农具，后是推行新式屯田法，如今竟要触及商税这根敏感的神经——那可是朝中诸多权贵的钱袋子。

林微上前一步，绯色官袍在晨光中流动着柔和的光泽，她的声音清晰而沉稳，穿透了殿内的私语：“李尚书此言差矣。太祖旧制虽好，却已不合时宜。如今商户遍布天下，富可敌国者不在少数，然偷税漏税之风盛行，大商户勾结官吏，瞒报营业额，小商户却被层层盘剥，实则负担更重。臣所提之法，并非加税，而是清税——简化税制为二十税一，统一核算标准，打击偷税漏税，同时对小商户免征三年商税，如此既能充盈国库，又能扶持民生，何错之有？”

“一派胡言！”李嵩怒喝一声，袖袍重重一甩，“你一个女子，懂什么治国理财？商贾之事，自有朝廷重臣斟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何况你与富商苏瑾过从甚密，谁不知苏瑾是你的‘钱袋子’？你推行此策，分明是为了偏袒商贾，中饱私囊！”

这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殿内轰然炸开。百官哗然，看向林微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有怀疑，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三皇子宇文铭站在皇子列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底满是看好戏的玩味。他早就授意李嵩反对税改，没想到李嵩竟直接抛出如此狠辣的指控，正合他意。

林微心中冷笑，她早料到推行税改会遭遇阻力，却没想到李嵩会如此直白地人身攻击，甚至污蔑她勾结商人。她抬眸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目光坦荡：“陛下，臣与苏瑾确有往来，他曾为黄河治水提供财力支持，这是朝野皆知的事实。但臣推行商税改革，绝非为了偏袒于他。相反，苏瑾作为京城最大的商户，按照新税法，他需缴纳的税额较以往还要多出三成。若臣真是为了中饱私囊，何必自断后路？”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他年近花甲，早已没了年轻时的锐气，凡事只求安稳。林微的新政确实带来了一些成效，黄河水患平息，屯田收成大增，但触及权贵利益的改革，他向来忌惮。

“空口无凭，林女官如何证明你的清白？”李嵩步步紧逼，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高高举起，“陛下，这是臣在苏瑾商行中搜出的密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待税改推行，可借林女官之力，垄断南方丝绸贸易’，此乃铁证！”

内侍将书信呈给皇帝，皇帝展开一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书信上的字迹模仿得与苏瑾平日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内容更是直指林微与苏瑾勾结，意图垄断商贸。

宇文铭适时出列，语气看似公允，实则添柴加火：“父皇，林女官虽有治水之功，但商税改革事关国本，且牵扯到勾结商贾之嫌，此事需慎重调查。儿臣以为，应先暂停税改，将林女官交由大理寺审讯，查明真相再做定论。”

“三皇子此言不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战神王爷宇文擎出列，玄色王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走到林微身侧，目光如炬，扫过李嵩和宇文铭，“林女官的为人，本王信得过。她推行新政，向来以国计民生为重，何来勾结商贾之说？何况仅凭一封来历不明的书信，便要将有功之臣下狱审讯，传出去岂不让天下寒心？”

宇文擎的气场极强，他常年征战沙场，身上自带杀伐之气，百官被他目光一扫，顿时噤若寒蝉。李嵩脸色发白，却仍强撑着说道：“战神王爷此言差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林女官即便有功，也不能免于调查。这书信乃是从苏瑾商行密室中搜出，绝非伪造！”

林微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面，心中一片清明。这封信定然是伪造的，李嵩背后必有之人指使，而宇文铭的态度，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她没有慌乱，反而冷静地说道：“陛下，李尚书说这封信是从苏瑾商行搜出，不知是何时搜出？由何人搜查？搜出之时，可有第三方见证？”

李嵩一愣，随即说道：“三日前，由臣的属官带人搜查，有商行掌柜为证。”

“掌柜何在？”林微追问。

李嵩挥了挥手，内侍将一名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带了上来。那男子正是苏瑾商行的掌柜，此刻面色惨白，眼神躲闪。

林微看向掌柜，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掌柜，李尚书的属官搜查商行时，你是否在场？这封信是在何处搜出？当时还有何人在场？”

掌柜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在密室的暗格里搜出的，当时……当时只有李尚书的属官在场。”

“哦？”林微挑眉，“如此说来，并无第三方见证？那这封信的真伪，便值得商榷了。”她转向皇帝，“陛下，臣有一法可验明书信真伪。苏瑾平日写字，惯用狼毫笔，且喜用徽墨，其字迹有一特点——‘撇’画收尾处会微微上挑，如同剑锋。而这封信上的‘撇’画，收尾处却是圆润平滑，与苏瑾的笔迹截然不同。此外，徽墨色黑发亮，且有淡淡的松烟味，而这封信上的墨迹，色淡发灰，隐约有一股墨汁混合胶水的味道，显然是近期伪造而成。”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封书信。有熟悉苏瑾笔迹的官员，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林微所说的差异。皇帝也凑近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嵩脸色大变，强辩道：“这……这或许是苏瑾刻意改变笔迹！林女官仅凭字迹便断定书信是伪造，未免太过武断！”

“武断与否，一试便知。”林微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臣还发明了一种‘流水对账之法’，可核查商户的真实营业额。苏瑾商行的账目，臣早已让人抄录一份。按照旧税法，苏瑾商行去年上报的营业额为三百万两白银，应缴税额十万两。但按照臣的对账之法，核查其进货、出货记录，以及各地分号的流水账目，其真实营业额实则为五百万两白银，应缴税额十七万两。若臣真与苏瑾勾结，为何要揭露他偷税漏税的事实？”

她示意内侍呈上早已准备好的账目和对账表。那对账表采用了现代的表格形式，将进货量、出货量、营业额、成本、利润一一列出，清晰明了，一目了然。百官看着那从未见过的对账方式，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御史大夫上前查看，越看越心惊，忍不住说道：“陛下，林女官的对账之法精妙绝伦，苏瑾商行的账目经此一核，偷税漏税之事确实属实！如此说来，那封书信所言‘垄断丝绸贸易’，根本不合情理！”

李嵩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官袍。他没想到林微竟然早有准备，还拿出了这样无可辩驳的证据。

林微目光转向李嵩，语气陡然变冷：“李尚书，你口口声声说臣勾结商贾，中饱私囊，可臣却查出，户部去年核算商税时，有近五十万两白银去向不明。而这些失踪的税款，恰好与你名下田庄、商铺的扩张时间吻合。臣还查到，你与江南几位大商户往来密切，他们每年都会向你‘孝敬’大量财物，以换取偷税漏税的便利。不知这些事情，李尚书又如何解释？”

说着，她拿出一叠厚厚的证据，包括李嵩名下产业的地契、商铺的账本，以及江南商户与李嵩的通信记录。这些都是苏瑾暗中调查所得，原本是为了防备有人恶意中伤，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铁证如山，李嵩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臣……臣冤枉！这都是林女官陷害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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