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松江的棉香(1/2)
江南的秋意总来得慢些。十月末的松江,棉田还泛着青黄的暖光,棉桃挂在枝桠上,像串起的白珍珠。凌岳穿着粗布短打,踩着田埂往棉田深处走,鞋尖沾着湿泥,鼻尖萦绕着晒透的棉絮香。沈仲华跟在后面,手里攥着个竹篮,里面装着给棉农的茶点:“凌先生,前面就是张家庄的棉田,他们村是最早跟你学纺线的。”
话音刚落,田埂上就跑来个穿粗布衫的小丫头,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朵棉桃:“凌先生!我阿爹说你来了!”
凌岳蹲下来,接过棉桃,指尖蹭到绒毛,软得像云:“你阿爹呢?”
“在地里教纺线呢!”小丫头拽着他的袖子往棉田里跑,“他们都在等你!”
棉田中央搭着个草棚,棚子下摆着几张竹桌,十几个棉农围坐着,手里拿着纺车,正跟着个白胡子老工匠学纺线。老工匠姓周,是从巴州来的,见凌岳来了,立刻站起来:“凌将军,您瞧,这些婆娘们学得快,昨天还纺不出线,今天都能纺出半尺了!”
凌岳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棉线,对着阳光看——线均匀得像丝,没有结头。他转头对周师傅:“教得不错。记得明天开始,教她们织布。”
周师傅点头:“已经备了织机,就用巴州带来的新式木机,比老机子快三倍。”
棉农们见了他,纷纷放下纺车围过来。张家庄的村长张老汉攥着他的手,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凌先生,多亏你教我们纺线。我家娃他娘,以前卖棉花一斤赚三文,现在纺线能赚五文,娃的学费有着落了!”
“还有我家!”旁边的妇人挤过来,手里攥着几文钱,“这是我昨天纺线赚的,能给娃买块糖!”
凌岳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从怀里掏出块用巴州蔗糖做的糖块,塞进孩子手里。蔗糖是江南稀罕物,孩子咬了一口,眼睛亮得像星子,连说“甜”。
“凌先生,”张老汉压低声音,“昨天县里的胥吏又来收‘棉税’,说要收总收成的两成。我们不敢不给,可这……”
凌岳的眼神冷下来。贾似道的“打算法”像根毒刺,扎在江南商农的骨头上。他转头对沈仲华:“仲华,你联络的士绅呢?”
沈仲华从袖中掏出封信:“我让苏州的布庄老板写了状子,告胥吏苛捐杂税。还有松江的乡绅,愿意联名上书应天府。”
“好。”凌岳把信收进怀里,“明天我跟你去苏州,找应天府的推官。他跟我是旧识,会帮我们说话。”
当天晚上,凌岳住在张家庄的村长家里。土炕烧得暖暖的,张老汉端来一碗红薯粥,里面加了棉籽油:“凌先生,这是我家娃他娘熬的,你尝尝。”
凌岳喝了一口,甜丝丝的。窗外的棉田里,传来棉农的笑声,还有纺车的“吱呀”声。他想起穿越前,在写字楼里加班到凌晨,吃着外卖,看着窗外的霓虹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让一群农民的孩子,有机会读书,有机会赚体面的钱。
“凌先生,”张老汉坐在炕沿,摸出个布包,“这是我们凑的谢礼,你一定要收下。”
凌岳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匹新纺的细棉布,还有一包棉花:“老丈,这是你们的心意,我收了。但这棉布,你留着卖钱——纺线赚的钱,比卖原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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