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羽墨看着天宇融入氛围,彻底放下顾虑(1/1)
羽墨端着一杯温热的抹茶,坐在宾客席靠后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稳稳落在不远处正忙前忙后的天宇身上,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扬起。
刚才天宇正帮着关谷的母亲调试和服腰带的结扣,那位日本妇人起初还带着几分拘谨,手在腰间绕了三圈都没把带子系成标准的“太鼓结”。天宇半蹲下身,耐心地示范着:“阿姨您看,这带子要先从中间对折,右手捏住尾端,左手绕腰两周后往上提……对,就是这样,力道要匀,像给礼物打包一样,既紧实又不能勒着。”他的日语不算流利,却咬字清晰,搭配着手势比划,反倒比纯粹的语言更易理解。关谷母亲眼睛一亮,跟着他的节奏果然系成了,笑得眼角堆起细纹,拉着天宇的手拍了又拍,嘴里不住地说着“阿里嘎多”。
羽墨看着这一幕,喉间轻轻发暖。她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天宇皱着眉把一份策划案推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羽墨你看,关谷家坚持要加‘三三九度礼’,可悠悠家觉得绕桌敬酒更热闹,这两边怎么融?”当时她正对着电脑里的中西菜谱发愁,闻言抬头撞见他眼底的犹豫:“要不……还是让他们各办各的?我怕弄砸了,反而两边都不讨好。”
那时的天宇,对着日式“三三九度礼”的流程表反复标注,又在中式敬酒的环节旁画了好几个问号,手指在“和服”与“旗袍”的选项间徘徊不定。羽墨记得自己当时叹了口气,指着他标注的“冲突点”说:“你呀,总想着‘非此即彼’。你看这抹茶和茉莉花茶,混在一起调饮,不就成了新味道?”
此刻再看,天宇正站在甜品台旁,指导着师傅把日式大福切成小块,搭配中式桂花糕摆盘。他特意让人在瓷盘边缘描了圈金线,把大福的粉白和桂花糕的金黄衬得格外和谐。有位中国长辈拿起一块,咬了口直夸:“这糯叽叽的,还带着桂花香,比单吃一种更对味!”天宇听见了,笑着递过纸巾:“张叔您慢点吃,后面还有抹茶味的,混着红豆沙呢。”
羽墨的目光掠过主桌——那里并排放着两只酒壶,一只盛着清酒,一只装着白酒。天宇正给关谷的父亲斟酒,先倒了半杯清酒,又兑了些白酒,笑着说:“伯父试试这个,关谷说您爱喝烈的,但清酒的绵甜混进去,不容易上头。”老人眯眼抿了一口,喉结滚动后朗声笑了:“好小子,比关谷这臭小子懂我!”
这场景让羽墨想起两人争执最凶的那次。天宇坚持要在仪式中加入“破除结界”的日式环节,觉得这是对关谷家族的尊重;羽墨却认为该用中式的“跨火盆”,否则长辈们会觉得不吉利。两人争到最后,天宇把笔一摔:“你根本不懂!这不是简单的流程,是他们家族的根!”羽墨也红了眼:“我不懂?那你懂不懂悠悠奶奶盼着孙女穿红盖头盼了十年?”
可现在,羽墨看着天宇蹲在地上,帮悠悠的奶奶调整红盖头的流苏。老人的银发上插着日式珍珠簪,盖头却是正红的缎面,边缘绣着樱花纹样——那是天宇熬夜改的设计,把中式盖头的穗子换成了樱花串,走路时叮当作响,像把两国的祝福都挂在了老人鬓边。奶奶拉着天宇的手,用方言念叨着“好娃子”,天宇听不懂,却顺着话头应着:“奶奶您放心,等下敬茶时,我把麦克风递到您嘴边,您想说啥就说啥。”
忽然有人撞了下羽墨的胳膊,是悠悠的表姐:“看啥呢?笑这么甜。”羽墨回过神,指尖烫了下——抹茶已经凉了。她望着天宇的方向,他正踮脚够着高处的灯笼,想把日式纸灯和中式红灯笼的位置调得更对称些。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和旁边关谷、悠悠交叠的影子融在一起。
天宇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猛地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愣了下,随即扬起嘴角,对着她比了个手势——右手拇指抵住食指,形成一个小小的“心”。那是他们俩的暗号,意思是“别担心,都妥了”。
羽墨看着那个手势,忽然笑了。原来所谓的融合,从不是生硬地拼接,而是像天宇手里的酒壶,清酒的绵柔撞进白酒的浓烈,反而酿出了更醇厚的滋味。那些曾让她辗转难眠的顾虑,那些关于“文化差异”“未来规划”的争执,在天宇半蹲身子给关谷母亲系和服结、转身又帮悠悠奶奶扶盖头的身影里,悄然化成了杯中凉掉的抹茶,只剩温润的余味。
她对着天宇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看着他眼睛亮起来,转身继续忙前忙后,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羽墨端起茶杯,将凉掉的抹茶一饮而尽,舌尖先是微苦,回味却泛着甘——就像他们一起走过的这些日子,争执是苦的,此刻的安心,却甜得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