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秃鹫们（1/2）

这是一场秃鹫的盛宴。

温妮莎坐在硬木椅子上，指尖冰凉。她看着长桌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仅仅在半个月前，贵族议会上还只有零星的反对声音。彼时，瓦伦蒂娜携平定北方、屠灭巨龙之势，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战争议案，宣布高崖城谋反事实既定，并雷厉风行地着手集结军队，剑指北方。

但在此时此刻。

首席大学士轻轻敲打着桌面，指节上奢华的宝石戒指晃得人眼花缭乱：

“诸位，需知唯有人口，才是帝国赖以发展的潜力。连番征战，加上近日横遭劫难，民生已显疲态。一位理智的统治者，应当与民休息，而非再启战端。”

财政大臣立刻挺直了他肥胖的身躯，忙不迭地点头同意，脸上的肥肉如波涛般汹涌起伏：

“大学士说得没错，帝都的重建工作迫在眉睫，每一枚金币都必须花在刀刃上！”

法务大臣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用他那慢条斯理的腔调，试图从浩如烟海的帝国律法中寻找出议案的漏洞。

他还隐晦地指出，瓦伦蒂娜近来的一系列举措，其权限已超越了摄政的本职，长远来看，恐将威胁到卡蒂亚皇室本身的稳定传承。

正当听众们被法务大臣的陈词滥调搞得昏昏沉沉时，内庭总管又站了起来。

这位以谄媚上位的老贵族，适时地开了个关于瓦伦蒂娜总是深夜让厨房烤制长棍面包的低俗玩笑。他夸张地模仿着将面包塞入嘴里，来回吞咽的神态，引得周围几位贵族哈哈大笑。

“诸神啊！”财政大臣猛捶长桌，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国家已经困难到这种地步了，我们尊贵的殿下居然还想着半夜吃面包？”

而那些更年轻的权贵们，则像一群紧紧跟随母鸡的雏鸡，不时随声附和着几位重臣的言论，脸上带着急于表现的惶恐与兴奋。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是阿波尼亚爵士和一些实力雄厚的地方大贵族。

他们手握军权，却一语不发。但温妮莎知道，他们才是真正等待扑食的秃鹫，此刻这群人正审慎地观察着，权衡着。

没有人愿意在局势尚未明朗时，强行出头，去损耗自己安身立命的资本；但也同样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看着登上权力巅峰的机会错身而过。

温妮莎叹了口气，所有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人口、财政、律法、甚至那可笑的面包——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赤裸而残酷。

为了从恐怖的蠕虫手中拯救帝都，奥术骑士团损失惨重，数十人尸骨无存。而更为关键的是，瓦伦蒂娜女大公本人，也已身负重伤，至今不能出面主持工作。

那些最忠心耿耿的奥术骑士，大多出身于底层，如同艾德蒙眼中的安东，他们也将女大公视为改变命运的希望。而在此前的灾难中，这些人为了掩护女大公，几乎已伤亡殆尽。

剩下的那些术士，则出身于各大贵族世家，他们固然忠诚，却有着各自的家族，各自的政治考量。

温妮莎环顾四周，她甚至能认出，有两位出身贵族的奥术骑士，此刻已列席了这场密会。

瓦伦蒂娜拯救了帝都，拯救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身家性命。温妮莎想，心中涌起一股悲凉，我们本该将她封为圣人，为她树立雕像，让后世铭记她的贡献……

而不是……

“我不得不怀着沉重的心情去怀疑！”

希德尼尔大主教怜悯地摇了摇头，“我们尊敬的女大公，是否已在权力的道路上误入迷途？千秋大教堂的门扉时刻为她敞开，愿诸神指引她迷途知返……可她，总是以俗事繁忙为由推脱……”

“也许她真的很忙，”旁边有人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毕竟我们的殿下每晚都忙着吃甜点和面包。”

又一阵哄堂大笑。

温妮莎不喜欢瓦伦蒂娜，从来都不喜欢。

因为她的哥哥，目光总是追随着那位天鹅般高贵、美丽、强大的女大公，而非她这只羽翼未丰的“丑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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